夫家是明国公府……
孙伯殷不知想到了什么,手背在后捏了一把,声音里仿佛都染上了几分惧意,好一会儿才道:“我的规矩,原是早就定下来,坚决不给你们这些达官贵人看诊的。只是这小丫头实在可怜……罢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说完这话,也不提施针的事情,复又道:“你们先出去,我给这小丫头写个药方,家传之秘,外人瞧不得。”
他肯继续医治,顾九已然感激不尽,当下便道了谢,带着顾念蓝往外走,只是余光里扫视到房中角落,脚步微顿,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都没说,走了出去。
不多时,孙伯殷便拿着一个纸包走了出来,放在桌上道:“这丫头年岁太小,若贸然施针对她身体无益,这药你且先带回去吃三日,三日之后再来寻我,老夫给她施针。切记,此药每隔四个时辰服用一次,不可错分毫。”
他一连嘱咐了许多,末了又道:“若依着老夫以前的脾气,你犯了我的规矩,必然不会诊治的。但看你也不像什么奸恶之辈,今日便破个例。但,绝无下回。”
对此,顾九自然是全然应下来,又让奶嬷嬷将早就预备好的诊金给了他。
孙伯殷推拒之下,见顾九执意要给,方才面色不善道:“看在你一片心意的份儿上,老夫就收下了,你们先回吧,记得三日后再来,老夫在府上等你们。”
……
从孙家出来之后,那奶嬷嬷到底是忍不住道:“这人的脾气也忒大了些,咱们家这些年请来的大夫大大小小也有百余位了,可是头一次见到这般模样的。”
不是她多嘴,实在是这些年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了,且那老头总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顾九心中也有些不大舒服,倒不是因为孙伯殷的脾气,而是先前在内室的时候,她有一阵头昏脑涨,后来却没那种感觉了。
且那房中,似乎有一股奇特的味道,不似霉味儿,也不算难闻,可却让人说不清楚。
她觉着这些都挺古怪的,寻思着要不要和秦峥说说,他常年办案见多识广,说不定能猜出是怎么回事。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打消了,首先这是别人的私事,她不好拿到背后非议,更何况那还是救念蓝的恩人。
而且话说回来,秦峥也不一定会帮她,说不定反倒觉是自己没事找事呢!
念及此处,顾九将心底的一切压了下来,跟嬷嬷说了句:“若他真能给蓝儿治好身体,便是脾气大些也无妨。不过……”
只是一句话没说完,她就顿住了话语。只因她面前多了一个拦路人。
顾九抬眸望去--
一根竹杖拦着去路,眼前那位衣衫一如昨日,身着破烂道士服,脚踩千层布鞋,一张脸上笑的满是褶皱:“小姑娘,咱们又见面了,老朽还欠你一卦未算呢。”
赫然是昨日那位强买强卖的瞎子老道士。
哦不,装瞎。
顾九这才发现,她们竟以走了许久,赫然来到昨日那卦摊之前了。
顾九想说的话瞬间忘记,面上倒还维持着平和:“您昨日的鸡吃完了?”
听得这话,那老道士脸上一瞬间的僵硬,旋即又恢复了大大咧咧的笑,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局促感:“鸡,什么鸡?老朽是真心实意要给你卜卦,放心,这次真不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