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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大婚当日（第1页）

宋玉枝不过睡了还不到三个时辰，正是困得睁不开眼的时候。但透过迷蒙的睡眼，她看到周氏和宋知远都已经起了。尤其是周氏，她近来忙得连食肆都不过来了，人也清瘦了一些，现下更是眼睛充血，一夜没怎么休息的模样。都是为了自己。宋玉枝自是不好意思再赖着不起，赶紧起身洗漱。未多时，叶儿葵儿和住在附近的张婶子等人也都先后过了来。周氏给宋玉枝请的全福人过来，为宋玉枝绞脸和通头。“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周氏帮着宋玉枝梳了个全部挽起的妇人发髻，插戴上一支新置办的鎏金凤首小钗，再着手为她描眉点唇上妆粉。宋玉枝当了好一会子的“提线木偶”，此时已经完全醒过了神。上辈子，她就没怎么化过妆。穿越到眼下这个时代，她日日为了营生忙碌，更没有这方面的闲情逸致了。古代的妆粉里，很大一部分都含铅，对人身体不好，宋玉枝就更不想多沾了，软声道：“娘，我就描个眉，上个口脂成不？”好在这样热的天气，周氏本也没准备给自家闺女画什么大浓妆。不然回头一发汗，指定要成为令人发笑的大花猫。加上宋玉枝天生丽质，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后，她便一日日地长开了，肌肤不说如雪一般，却也是白皙细嫩，没什么瑕疵。周氏就给她敷了浅浅一层粉。梳妆好后，宋玉枝换上了嫁衣。那嫁衣出自周氏这亲娘的手，料子虽不算顶好，裁制的时间也仓促，却也花费了不少心思。衣服剪裁得体称身，领口、袖口、腰封、裙摆用金线绣了一些吉祥云纹。不多，却是画龙点睛，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宋玉枝秾纤有度的身形。宋玉枝平时穿的都是宽大的衣衫，鲜少穿这样合身的制式。但穿好看的新衣服，本身就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更别说，这是自家母亲缝缝改改，不知道付诸多少心血的嫁衣。她大大方方地在周氏面前转了一圈，问好看吗？前头宋玉枝已经试过几次，后头周氏绣花纹的时候，脑子里也幻想过无数次女儿身穿嫁衣出嫁的模样。但真到了这会子，周氏还是不由一阵眼眶发热，说：“好看。娘的枝枝最好看。”天光大亮的时候，吹吹打打的喜悦声由远及近，小院外头彻底热闹起来。宋玉枝下意识地就问：“附近还有别家办喜事吗？”在她想来，自己只是嫁到隔壁而已，拢共不到十步路。根本没必要雇什么迎亲队。她这话一问完，倒是把周氏的眼泪被逼回去了。她一边给宋玉枝盖上红盖头，一边好笑道：“哪儿有成亲不需要这些的？这可是遇儿比对了好几家后，特地雇来的。你这丫头，婚礼流程是一点不看。”宋玉枝被说得缩了脖子，连忙乖觉地闭上了嘴。古时娶亲还是有许多规矩的。例如新郎官想迎新娘入轿，还得“过三关斩六将”，应对女方亲眷布置的难题，文采好一些的，甚至还得当堂作一首“催妆诗”。现在的宋家人口简单，弄不出什么大阵仗，就由宋知远领着张栓子、铁牛等一众小伙计，负责当“拦路虎”。当然宋知远也不会特地为难自家姐夫，他一共只出了两道算术题。沈遇毫不费力地答对了，随后又大大方方地给了他们好几个红封，便算顺利过关。同沈遇一道过来的喜娘进了屋，搀扶宋玉枝出了屋。宋玉枝在后盖头底下，看不见周围的情况，只能闻到鞭炮燃烧后的味道，听到众人的欢笑声。她不由跟着弯了弯唇，直到听到青年低沉朗润的声音，“小心。”沈遇一边提醒，一边伸手虚扶了宋玉枝一把。宽大的掌心，隔着嫁衣碰到了她的手肘，粗粝又滚烫。很平常的触碰，但宋玉枝却不觉红了脸，只庆幸自己在盖头底下，没人瞧得见。二人肩并肩对着周氏行了个大礼后，宋玉枝被送出门子，来到了花轿前。宋玉枝听到沈遇说“等一下”，她便站住了脚。大概过了几息工夫，周围突然轰一下笑了开来。还有过来凑热闹的街坊，在人群里起哄大笑，“咱新郎官可真是疼新娘子！”“可不是，我活了大半辈子，可没见过这样的新郎官……来日肯定是个妻管严！”红盖头底下的宋玉枝一头雾水。宋知远挨到自家姐姐身边，带着笑解释说：“姐姐，沈大哥……不对，姐夫给你在轿子里放了软垫和引枕。一会儿你就不会被颠着了。”宋玉枝低低地应过一声，也跟着弯了弯唇。那边厢，沈遇布置妥当，从喜轿中出了来。被当众这么嘲笑，换成别人，早该脸热耳红了。沈遇却是一点羞恼之色都无，坦然地任由众人笑闹。宋玉枝被送入花轿坐定。随着一声“起轿”，迎亲队伍开始缓慢挪动。宋玉枝还未坐过轿子，对晃晃悠悠、却并不颠簸的体验并不排斥，只觉得新奇。只是坐着坐着，宋玉枝觉得不对劲了。清水巷就这么大，一二刻钟就能绕完一圈。轿子怎么能这么久还不停？无奈她不能掀盖头，身边也没人能问，便只好按捺住疑惑，后悔前些日子当甩手掌柜当的太过，没仔细熟悉流程。又过了一会儿，宋玉枝听到了人群中传来一些熟悉的声音——“那是不是宋小娘子的喜轿？”“肯定是！我看到他家夫婿了！”“不枉费我们今日往宋记这一遭！”这些声音都来自宋记的熟客，认出之后，他们便争相道喜，“百年好合”、“白头到老”之类的吉祥话，不绝于耳。宋玉枝便也知道沈遇是把她带到宋记食府附近了。比起清水巷赁来的小院，她呕心经营的宋记，才更像是她的根，同样是也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用说，这自然也是沈遇特地的安排。宋玉枝心中无比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