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无边的痛苦在病房里蔓延。
他的,和她的。
夜色渐渐笼罩下来,很快,就到了深夜。
温存睁开眼睛,在一室的黑暗里看见了侧靠在休息沙发里的萧戎征。
他很久没换姿势了,应该是睡着了。
温存轻手轻脚地下床,为了避免吵醒萧戎征,她连鞋都没穿,径直出了病房。
萧震的病房在顶楼,电梯要刷卡,温存走了消防楼梯。
看着温存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门口,萧戎征才彻底走出病房。
他看着自己一直捏在掌心的水果刀,又想起温存刚才捏着水果刀消失在他眼前的画面,不由苦笑。
他提步,保持距离跟上温存。
他进入楼梯间,仰头去看的时候,能看到温存扶着栏杆拾步而上的身影。
而温存大概是太过专注于她的目标,根本没发现就在转角之下的萧戎征。
走了两层楼,终于到了顶楼。
顶楼更安静,而护士台又在电梯口那边,所以温存畅通无阻地进了萧震的病房。
她推开门的时候,睡在外间的护工就在她脚边十米不到的位置。
温存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入里间。
床头开着光线很昏暗的小灯,所以她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还戴着氧气面罩的萧震。
温存偏头看了眼仪器,仪器显示,萧震的生命体征特别平稳。
她扯了扯唇,捏着水果刀,一步一步地靠近他。
终于停在他床边。
她看着这个折磨了自己五年多的罪魁祸首,看着这个轻易就掌控她人生的权势之巅,早就被无数个痛苦难眠的日夜浸润过的恨意一潮一潮地浮上来。
想要找萧震报仇,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也是她唯一的方式。
于是,她握紧手里的水果刀,对准萧震的那沟壑众生的干瘪脖颈,缓缓下移。
眼看刀尖就要切入萧震的喉咙,温存的手腕被人扣住。
温存眼眶一酸,眼泪滚下来的时候,她竟然有了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到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她的恨,并不足以让她拥有杀人的勇气。
所以她没有挣扎,没有回头质问萧戎征为何阻拦她。
可是眼泪一直掉,委屈又不甘。
因为错过这一次,她就再也没有机会自己报仇了。
这一刻,比起恨萧震,她更恨自己的无能。
她和萧震,犹如蚍蜉和大树……
萧戎征却不知她的心理活动,攥着她手腕的五指渐渐收紧,用蛮力生生地将温存的刀尖调转。
温存被他捏的手腕好疼好疼,可她也没有扔掉手里的水果刀,只是在被迫转身时,满目恨意和不甘地盯着萧戎征。
昏暗的光线里,萧戎征的面容更加模糊,温存只听到他说:“如果你恨,可以往我身上扎。温存,如果这是你选择的、能救赎你自己的方式,你不要动他,你朝我身上来,我绝不会躲。”
更不会让你背上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