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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后悔（第2页）

“母亲，我不是同你说过了？是夫君叫我过来，陪着你，也为他祈福。”凌霜序轻声道，“太夫人还是老样子，根本认不得跟前伺候的人是谁。”

淑宁盯着她：“嫁给武安侯，你后悔了吗？”

凌霜序沉默片刻，短促一笑：“我不后悔。从小到大，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不做一回他的妻子，我是不会甘心的。即便是死，这不甘也会随我到地下，永生不能消弭。”

淑宁冷笑一声：“说实话。”

“母亲，我不后悔。”凌霜序定定地看着淑宁，“嫁给他，做他的妻子，没有想象中的幸福，好像什么都没有得到。但，不管之后会如何，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

“你不后悔就好。”淑宁垂下眼帘，声音轻飘飘的，透着一股死寂，“这几日，我静下心来，一直在回想这些年。你姐姐，我是说，叶氏，她小时候生得丑，我嫌她给我丢脸，不愿承认她是从我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她才一丁点大，我就受不了，一定要跟她父亲和离。她长大了，好看了，还是不够聪明，心思浅得很，叫人一眼就看到底了，却还洋洋得意。但她父亲是国公，外祖是郡王，便是蠢些，又何妨？”

说到这里，淑宁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痛悔。

凌霜序看着有些陌生的淑宁，讷讷道：“母亲。”

“她及笄后，国公府与我为她相看，挑遍了帝京中我们认为合适的儿郎，她都看不上。她说，她想进宫，论出身，她比皇后只高不低。”淑宁吸了吸鼻子，顿了顿，才继续道，“我该阻止她的，除了出身，才貌、性情、帝心，她哪里比得过皇后？可那时，我也昏了头，竟觉得她能取代皇后。”

“母亲，别说了，都过去了。”凌霜序劝道。

“你姐姐死前，陛下特意叫我过去见她最后一面。她很憔悴，又瘦，瞧着不像我的女儿，像我的姐妹。她抓着我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指甲甚至划破我的手背。她跟我说，她害怕，她不想死。”淑宁学着叶氏当时的神情与口吻，凌霜序听得打了个寒战。

“她说，”淑宁深吸一口气，似哭非哭，“她后悔了。”

淑宁的一只手狠狠地抠着另一只手的手背，凌霜序忙握住她的手腕，惊声道：“母亲！”

“霜序，”淑宁盯着她，眼泪终于落下，“她恨我。”

“怎么会呢？”凌霜序柔声安慰，“姐姐她是主动要求进宫，母亲可没有逼她啊。”

淑宁静了一瞬，惨笑道：“可我没有阻止她啊。我明知道，她是多么愚蠢又胆大妄为的人。”

“母亲，”凌霜序握着淑宁的手，“人死不能复生，为姐姐多念几遍经，助她往生吧。”

淑宁垂眼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沉默许久，才一脸沉痛地点头，长叹一口气：“只能如此了。”

凌霜序原本想跟她说，她用来填补窟窿的嫁妆，有些物件将被用在慈幼堂，也算是一个善举。

淑宁这一打岔，她也没有心情说了。

凌霜序看着侍女伺候淑宁歇下，抬手替淑宁掖了掖本就严实的被角，正要回房，就听淑宁道：“你当真，不后悔？”

“母亲，”凌霜序认真地回，“我确实不后悔。”

淑宁放下心来，合上眼睛。

凌霜序回房，一边烫脚一边心道：“嫁给他，我自是不后悔。日后和离，想必也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