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毕竟是……是天子,臣……第一次同天子说话,有些紧张。”宋温惜终于能勉强把舌头捋直了。
“究竟要说何事?”晏望宸没有理会她的拍马屁行为,继续追问道。
“那个……那个白争,就是……刚才闹事的那个书生,臣斗胆请……请陛下放过他?”宋温惜依旧不敢抬眸看他,只垂着头回答。
晏望宸微微皱眉:“沈世子,朕又没有长三只眼睛,你为何不敢看朕?”
宋温惜心一颤,她咬了咬唇。
怎么办,她后悔了,她不该来为白争求情,害得自己被揪到晏望宸的书房来面对他。这不是徒增身份被发现的风险?
“沈世子。”陈卿安戳了戳她的胳膊,提醒她抬头面圣。
宋温惜闭了闭眼,疯狂在心里默念了数十遍“我易容了他看不出来”,才鼓起勇气望向晏望宸。
“为何要朕放过他?”书桌之后的人,正单手撑着头,纤长的手指敲着太阳穴,眸色锐利地审视着她。
如今的晏望宸,浑身透着一种天然的威慑力,让人不敢直视,这与从前的他十分不同。
唯一相同的,是那一双凤眸,依旧勾人得紧。
宋温惜呼吸一滞,眼神慌乱,连忙垂首道:“陛下,白争只是心有不甘,并没有伤害到臣。臣以为,若是陛下严惩白争,会伤了寒门学子的心,让众人认为陛下偏袒臣。”
晏望宸轻声一笑:“心有不甘?成王败寇,他有什么不甘,敢当街拦状元?”
宋温惜抿了抿唇:“他不甘的,是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走到了殿试这一步,多年苦读却前功尽弃。陛下,如今的殿试制度确实有些不公。”
晏望宸听她质疑自己的制度,微微眯了眯眼睛。
刘公公见状,知道这是晏望宸动了怒的标志,连忙怒斥道:“大胆!沈世子,你刚刚才高中状元,就敢质疑陛下!”
宋温惜心一慌,连忙跪下:“臣不敢。”
她一时间忘了,眼前的晏望宸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天子岂能容人当面质疑?她惊慌失措,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
陈卿安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直白地指出对制度的不满,微微皱了皱眉。
看来这个沈世子,确实有些胆量。
一时间书房的空气仿佛都凝结,安静得宋温惜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宋温惜跪得膝盖都有些麻了,只听书桌之后的晏望宸轻声说了句:“继续说。”
宋温惜微愣,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但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陛下,如今殿试末尾的名次,会被赶回去重考,对考生而言,是十分残忍的一件事。一路赶考,费银子费力,亦费时间。”
她顿了顿,见晏望宸没有动怒,才又继续道:许多考生花费数十载,才能来到殿试这一步。陛下将他们赶回去重考,他们哪来的第二个十年?”
其实这也是她自己的切身体会,若是她这次没有高中,她或许真的就放弃了。毕竟小鱼一天天长大,又没有父亲在身边。她需要很多时间陪他、教导他,未必还能有许多时间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