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安耀宗带着侍卫们护送,她们就不用走着去绣楼了,自有车夫殷勤地赶了马车到大门前,载上她们出发。绣楼的伙计也是机灵的,远远地看到马车往这边驶来,就进屋去寻掌柜的,等马车停靠到门口,掌柜的已经等在门前了。
青枣扶着苏嫣然下了马车,掌柜的陪笑上前,“小的之前不知您是游击将军府的小姐,多有怠慢,还请您……”
他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樱桃轻“哼”了一声,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掌柜的看她一眼,没放在心上,依旧弓着身子,给苏嫣然陪笑脸。
要说掌柜的一点都没察觉到苏嫣然的出身,那真是看不起他当这么多年掌柜养出的眼力了,只都城生活不易,每三年一次科举,多的是囊中羞涩的读书人,甚至是低品级官员。大多读书人自持身份,看不上那些能养家的活计,但他们还要交际,还要给上官送礼谋求个好的差遣,哪哪都需要银钱。
钱从哪里来?自然是他们的家眷经营出来的。而那些出身贫寒,没家底的举人、官员们的家眷,只能靠自己的一双手,一双眼,一针一线绣出绣品来换取银钱了。
有个刺绣的手艺还是极好的呢,至少能体体面面的赚到钱。
绣楼的掌柜在此经营数年,见惯了靠绣活赚钱维持体面生活的官家女,再看苏嫣然为了多赚银钱什么急活都接,自然不会把她看在眼里,坑她的时候也是不留情面。
就算后来得了东家的令,查到她是游击将军府的小姐,也没多把她放在眼里。只他是生意人,最会见风使舵了,知她们这样的官家女要脸面,便软下身段,先赔个不是,好缓和下关系。
苏嫣然看他一眼,不欲让安耀宗等人知道她的事,便侧过身,笑着说:“天冷,安叔你们去旁边的茶楼里喝口热茶歇歇脚吧,待我选完了,再让青枣去唤你们。”
安耀宗看她一眼,也没管她为何不去布店买料子反而来了绣楼,只点头应下。
苏嫣然轻飘飘地瞥了青枣一眼,青枣立刻取出一两银子塞给他。
等安耀宗带人走远了,苏嫣然才对等在一旁的绣楼掌柜道:“今儿我出来还领了个差事,得选几匹布做冬衣,待这事忙完了,咱们再说其他的。”
掌柜的虽然有些着急,但他养气功夫了得,几个呼吸间便按捺下心中的焦急,笑着说:“苏小姐这边请,您今儿来的正是时候,清早来了一批货,都是颜色鲜亮的缎子,花色也好,最适合做冬衣了。”
这批缎子是南方的货船千里迢迢运来的,质量着实不错,花色也属上等,唯一个缺点,就是价贵,一匹足足要二十两银子呢。
苏嫣然手头积攒的银子大半用来租店铺、买货物了,余下的不到三十两压箱底钱,也就能买上一匹缎。掌柜的见她只看不买,又见日头升高,眼瞅着快到午时了,想了想,道:“苏小姐也是绣楼的常客,还仰仗您之后继续照顾生意,今儿我做主,这批缎可以给您这个数。”
说着,他比划了个手势。
青枣眼睛一亮,都城的料子价贵,这价格,这品相,买到就是赚了。
苏嫣然也觉得价格合适,奈何钱不凑手,挑挑拣拣买了一匹玫红的,又要了半匹丁香色的,预备做一件袄和两双鞋,孝敬给王氏这位未来婆母。
料子买好了,眼见着绣楼掌柜有些不耐烦了,苏嫣然主动提起正事,“前日,樱桃来与我说,掌柜的你想以细布换回那些麻布?”
掌柜的点点头,脸上带出笑来,“都怪我手下那个惫懒的伙计,图省事,将部分麻布堆到放置细布的库房里,这才让苏小姐跟前的人搬错了货。”
他不愿承认自己换货坑她,平白扯出个没名没姓的活计来,各打五十大板,想将此事囫囵过去。苏嫣然心里明白,但也懒得深究,只道:“那些麻布放那也占地方,前些日子我寻到人,便宜售出了一部分。”
见绣楼掌柜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苏嫣然慢悠悠地补充道:“还余下四十匹。”
这个数量,也勉强够他交差了,掌柜的一口应下,又与苏嫣然商量用哪些棉布来换。
他之前递话用上好的细布来换,但真的好棉布从来不愁卖不出去,怎可能都拿出来,除了摆在上头充门面的几匹,剩下的都是些染色不均匀的,放久了颜色暗沉的旧布。
苏嫣然看了看,没选那些颜色艳丽的,只挑了灰的、蓝的,放久了也不显得太陈旧的料子。
掌柜的见状,挑了下眉,“苏小姐是懂经营的。”选的都是好卖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