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十二人还有一些物资的车队艰难地在崖边公路上行驶着,饶是经历了各自实战训练,体验过各种气候环境,见惯生死的林筱,在面对迎面驶来的汽车的时候,也会浑身汗毛竖起,不由得心悸。
不是说他们胆子小,就算胆子再大的人看到坐着的车子和对面来车相会,半个轮子快要挤出公路,而旁边就是悬崖时,都会冷汗直流。哪怕是他们曾经在万米高空一跃而下,面对这种高原雪路,也要后退几步。
眼前的这些场景,不由得让他们想起一首歌: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带我们走进人间天堂!
车队经过几个弯绕,爬上了一个几百米的山坳,一个哨所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驻扎在这里的几名士兵正在用铁锹清理从山上滚落到路上的碎石冰块。
他们带着军帽,护着耳朵,红彤彤的长满萝卜丝的脸特别显眼。他们眉毛稀少,嘴唇干裂,上面布满了血口。
高原上氧气稀薄,哪怕是不干活都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要是从事体力劳动,那就更难受了,这也使得他们铲两铲就得停下来喘几口粗气,然后又继续,对于来往的人,他们也不闻不问,只有手上这一把铲子,还有那一堆堆等待他们清理的碎石冰块。
罗满生朝他们喊了一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然后把一包香烟扔了过去。一名士兵反应迅速,立马把铁锹往怀里一抱,一把接住了香烟,然后看着罗满生,把目光,像是看罗满生,又像是看远方,他朝罗满生微微动了一下嘴角,像是笑了一下,又像是自然动作,然后把香烟踹进了口袋。
几十公里都是无人区,就这一个哨所,来往的车辆很少,哨所的战士每天和人沟通的次数都十分有限,一个月和人沟通的次数用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从青藏高原下来的战士,十有八九都是沉默寡言的。
车队又勉强往前开了三十多里,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兵站。在这个地方,哪怕是白天,在公路上都十分危险,晚上开车,那就跟找死没什么区别,所幸的是他们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兵站。
与哨所不同的是,兵站的面积比哨所要大得多,人也更多一点。
兵站外面的积雪已经被扫掉了一大片,十几名战士排着整齐的队伍在兵站外面等候着林筱他们。
汽车一进兵站,战士们就蜂拥而上,对从车上下来的林筱他们异常热情地问这问那:“同志们,一路辛苦了!”
“同志,我帮你拿包吧!”
“是不是感觉有点头晕?我们这有氧气,来来来,我带你去吸会儿氧气!”
“还没吃饭吧?我们饭马上就好了!”
……
这些战士倒有点像火车站拉客的司机,热情的有些过头了,以至于他们看上去不像是军人,倒像是一群拉客的小贩。
小队有些愕然,他们习惯了雷厉风行,对人对事都是简洁明了,能用一句话说完的,绝不分成两句话。像这样絮絮叨叨的军人他们还是头一次见。雷霆把行李交给一名战士,目送他欢天喜地地把行李拿进去,看着雷霆一脸懵懂,猎鹰在旁边低声对队员们说:“他们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找点事做而已,哨所就那么十几个人,一待就是两年,互相之间早就没什么话可说了,看到这么多陌生人,自然很高兴!”
看着这群热情洋溢的战士,队员们很心酸,对于这些战士的唠叨,也就十分理解了!
对于这些战士,队员们都握着他们的手道了一声谢。
猎鹰找到兵站的最高负责人——一位脸色黑里透红的少尉说:“排长,今晚我们怕是要在这里待上一晚,要给你添麻烦了!”
少尉连忙摆摆手,说:“不麻烦!不麻烦!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们这几个月都没见过这么多陌生面孔了!听说同志们要来,大伙都高兴的不得了!你们在这住得越久越好!”
猎鹰说“你们太客气了!”
少尉说:“你们不嫌这里简陋就好,来来来,同志们里面请!”
进入兵站,与外面寒风肆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里面的温暖热闹。好几个壶里冒着热气。
兵站里面设施非常简陋,但地方不小,容纳他们二十几个人绰绰有余。十几名边防战士还在热情张罗着,为小队安排床铺,烧茶倒水,准备饭菜,大家都忙的不可开交。
少尉从后面的仓库间拿出十几瓶罐装氧气,每人一罐,又每人给了几粒红景天胶囊,说:“每人吃几粒,再吸会儿氧气,就可以避免高原反应了!”
他一边张罗着一边叫:“小张,多洗点青菜和猪肉,记得多洗几遍,米也多洗两遍,把虫子洗出来!”
一名在忙活的士兵从里间探出头:“好勒,放心吧排长!
说完就缩回了头,紧接着就看见他拿出一个铁桶和工兵铲朝着门口的地窖走去。
林筱坐不住了,说:“我去帮下忙!”不顾排长的阻拦就跟着小张进了地窖。
当林筱看见那些物资的时候傻眼了,这里的物资像白菜,不是按颗来的,而是按堆来的,没错,就是一堆一堆的那种,根本分不清多少颗,一堆白菜,一堆青菜,一堆土豆,还有一小堆猪肉。
林筱用手掰,愣是一点都掰不动,林筱问:“怎么都冻成这样了,这放很久了吗?”
小张说:“这还是去年七月份送上来入窖的,放了都快九个月了,还有零下几十度的严寒,不冻成这样才奇怪了!你别掰,掰不动的,让我用工兵铲铲吧!”
林筱起身站一旁,只见小张高高地举起工兵铲,往下用力一铲,一坨青菜就被铲了下来,然后放进铁桶里面,接着又铲了一坨猪肉,直接铲了二分之一,林筱连忙阻止:“别别别,不用那么多,你们留着吃!”
小张说:“别客气,补给再过两个月就上来了,还这么多猪肉,你们放心吃,再说,我们也不经常吃这玩意儿,太难煮了!”
林筱还想说什么,但小张速度很快地铲了一块猪肉放进了桶里,然后招呼林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