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公馆,又一路穿过看门的勤务兵,我与伍韶川前后一进房间,便看见一道红色的身影扑来,还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像是从窑子里翻滚了十来天,又像是拿脂粉洗了十来天的澡,总之是说不出的甜腻,说不出的难闻。
“怎么样怎么样”已经恢复大半元气,却还是死赖着不走的乸苏今天好像很有精神,目测把我早上走吃前留下的甜豆浆和软面包都给吃了,大概还没有饱,所以上蹿下跳地找食物,最后差点把主意打到我养的花上头,因为花瓣缺了好几片,底下的叶子倒没缺,还是被保护的好好的。
“找到我妹妹了吗?”乸苏咧开一张狐狸嘴,里头的牙齿上下参差,是个锋利的形状,不过他不敢咬我,也不敢咬伍韶川,落魄的狐狸精如今能依靠的只有老妖怪,他自己心里很清楚。
“朱财主叽里呱啦烦得要死,不过好歹说了些有用的东西。”我没在意乸苏的态度和语气,自己开始絮絮地说着:“原本他还要留饭,可我看他祠堂里的吃食实在是不太好,全都是素菜,连个荤的都没有,就拉着伍韶川走啦~”因着吃饱喝足,又在车上美美地歇了一觉,这让我变得非常好说话,简直话痨的像从前的伍韶川看齐:“刚才从西餐厅回来,那里的人好多都是金头发蓝眼睛,比你们狐狸精还好看。”我努努嘴,示意乸苏看向伍韶川手里拿着的小盒子,得意道:“喏,回来前新买的蛋糕,要不要吃啊~?”
“吃吃吃!吃个屁吃!”乸苏十万个没好气,他早上不过饿的有些厉害,豆浆和软面包都不足以填补他受伤的味蕾和胃,他后来实在是没忍住,往那盆花上头舔了几口,结果脖子上就被个青着脸的小姑娘拉了三道口子。对于他这样要脸的狐狸来说,这三道血痕简直不亚于毁容。是以乸苏明明恢复的挺好,法力也恢复的足以化作人形了,却偏偏还保持着狐狸的原始形态。
他顿感从前的精致生活真是要一去不复返了。
起码在口子的疤长好前,是不复返了。
乸苏想想就气,又不能真的气到打人,便只能嘴巴上站站便宜,恨恨道:“老子妹妹还在外头生死不明,老子躲在这里要什么什么没有,姑娘呢!?钱呢?!什么都没了!”乸苏颓着个头,是又恨又恹:“蛋糕有什么,从前乸珍在的时候,我就算拿燕窝漱口都漱的起,可现在、现在来阵西北风老子都吃不下。。。。。。。。。。”
他这话话说的很不痛快,但说的倒是很快,加之狐狸冬天又会加快新陈代谢,以求保暖,所以乸苏一个没注意,嘴巴里头就吃了几根自己的毛,他烦躁的一扭头,一连“呸”了好几口,才把自己的毛给喷干净。
“你妹妹有消息了”看着乸苏兀自乱呸,伍韶川生怕房间里一会儿就出现一团毛球,便放下蛋糕,先动身替我拂去沙发上头零碎的狐狸毛,待整理出一块洁净的地方后,才拉着我过去坐下,对着乸苏说道:“我和朱常德做了笔交易,他帮我除去一个人,我帮他找回乸珍。”伍韶川扭头看看四周,看见满地的毛,眼里明明白白划过一丝嫌弃,与我眼里的嫌弃如出一辙。
伍韶川说:“我们会帮你找到你妹妹的。”
乸苏很敷衍地点点头,不肯再开口。
他不想再吃到一嘴毛。
还是自己的毛。
我没有把伍韶川的披风还给他,而是依旧裹在自己身上,我先去阳台那里把门给关了,又走到窗台边把锁着的窗给开了,不然披风裹着太热,阳台的风太凉,于是折中一下,开窗台好了。
一屁股坐到干净的沙发上后,我抱着膝盖缩紧伍韶川的披风里头,只露出一张脸。
坐下后,我冲乸苏竖起手指,比划出一个‘二’,难得跟除了伍韶川以外的人开起了玩笑:“我这里有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乸苏一抬眼皮,鼻孔里喷出两道气体。
他想先听坏消息。
我很喜欢被披风包裹着的感觉,手脚都缩在里头,仿佛只有里头是安全的,外头的一切都很不安全,我是那么的娇小,小用一块披风就能把我团团围住,而我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既然手脚都缩在里面,那蛋糕自然得靠别人喂给我吃了。
“坏消息是,乸珍很可能已经被破开肚子取出内丹了”我咽下一口蛋糕,又冲着长大了嘴,示意他再喂我一口。
乸苏喷的气体更粗了。
“至于好消息嘛~”我笑着说:“除了乸珍,你们留在朱家的所有东西都还在,财务上没有什么很大的损失啦~”
我说的开心,伍韶川则见缝插针地有舀了一小块蛋糕,顺顺当当地送进我的嘴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