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药顺着光滑的盏壁流淌到唇边,宽大的袖子也因为这个动作,漏出白洁的手腕,宛如一幅清新脱俗的完美画卷,让人挪不开眼光。
孝真神情平静的走到门前,将门关上。
顷刻间,躲在柱子后面的太监们立即向皇后禀报去。
“都走了吗?”关门之时,胡氏的眼中方才显示出与她这个年纪不符合的谋算,将即将沾湿红唇的汤盏放下,用丝帕擦了擦唇。
这样的戏,她早已演的炉火纯青了,只可惜那些愚蠢的御医们,却还在向皇后源源不断的邀功。
“都走了。”孝真走到她跟前,担忧道:“后宫嫔妃都惧怕生子,夫人若是按照皇后的计谋,将腹中这个孩子抹掉,岂不是可以保住一条性命?”
闻言胡氏抬眸看了她一眼,挑眉冷笑:“你拿我跟窗外那些女人相提并论?”
孝真摇头:“夫人志向宏伟,自然不是那些胭脂俗粉可以媲美的,但柱国大人已经三番两次告知奴婢,让您谨慎行事,切不可为了贪图太子之位,而舍弃您的性命。”
孝真畏惧杀母制度,更深知皇后的手段,但她说的这些,胡氏却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可唯有一点她却言的极是,胡氏垂眼,看着隆起的腹部,眼神中闪过对权利极度的渴望。
只要生下皇子,必定就是将来的储君,在通往至尊的道路上,谁都不可能成为她的阻碍,包括她那胆小懦弱的父亲。
“如果人人都贪生怕死,不肯为皇上繁衍龙嗣,那我们北魏岂不是没有储君可言?”她站起身来行至床边,床榻旁摆着几株兰花,土壤潮湿肥沃,她将汤盏倾斜,金黄色的汁水缓缓浇灌着娇艳欲滴的兰花,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若是高皇后知道,她精心调配的打胎药,将这几盆即将枯死的兰花养的如此美艳胜芳,会作何感想?
或许会气到摔了杯盏,将那些日日送药的下人系数斩了吧,一想起高氏对她的所作所为,她便恨不得将这孩子早早生下,搓搓她的锐气,让她知道,在这皇宫院墙内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孝真举起拖板,胡氏将汤盏放下后问:“父亲可还吩咐了其他事?”
孝真将东西搁在一旁,点头:“柱国大人已经将萧氏接进宫了。”
“当真?”胡氏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声音中隐忍着激动:“此刻人在何处?”
潘家萧氏与她同时有孕,产期也相近,父亲惧怕她生子被杀,劝说与萧氏进宫,万一胡生子,萧生女,则调换,方能保全她性命,对于父亲畏手畏脚的计策,她本想拒绝,但细细想想,未尝不是一道好计策,但她想法却与胡柱国背道而驰……
“在冷宫,昨日我已经安排妥当了,那萧氏容貌生的倒不错,与新进来的颜美人有几分相似,不会辱没了您的面子。”
孝真刚刚说完,门立即被一个脸色匆忙的女婢推开,一阵冷风吹动了胡氏鬓角的青丝,不知怎的,看着突然闯入的婢女,她内心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放肆。”孝真冷目厉声训斥:“在夫人面前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夫人大事不好了。”女婢急急跪在地上,惊慌失措道:“冷宫养胎的那位,怕是要早产了,奴婢们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早产?
胡氏与孝真同时一惊。
按照原本的计划,她们应该是同一日产子才能行交换。此刻萧氏提前,万一错过了最佳时刻,那八个月的谋划,岂不是要功亏一篑?这还怎么了得!
“此话当真?”孝真只觉得心突突跳,不愿意相信这个消息。
婢女急的一头汗:“奴婢怎么敢拿夫人的大事胡言,产婆说要不了几个时辰,萧小姐就能生了,还望夫人尽早定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