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不在明面上苛待他们,小事上处处忍让。
唯独有二件事,是她的逆鳞:第一,财产归属,全部捏在她手里,不准西府沾半分;第二,不准贺梦阑踏入她的府邸。
她一直跟着督军。
她和督军的宅子,不管是以前的旧宅还是现在的官邸,她都不容许贺梦阑踏入半步。
一个人处处不计较、样样都宽和,在一两件事上坚持,旁人不会说她小气,只会夸她有原则。
——都让了你八样,唯独两样不让,你能说什么?你诉苦都是你不知足。
大夫人盛氏一向是能忍小事,紧抓要点。
“……我真怕夫人不长寿。”张南姝突然说。
颜心不由自主瞪了眼她:“胡说什么!”
“是真的,她太理智了。”张南姝说。
一个人太过于理智,就意味着她时刻要用理性压住她的感情。
可每个人都有失控的时候,应该有愤怒、有悲伤,有那么冲动而鲁莽的瞬间。
谁像督军夫人这样,活得像刻好的模板?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三十年如一日。
她得多辛苦啊。
太累了。
颜心听了张南姝的话,坐在那里,沉默着想了想,感受到了一股子巨大的悲伤。
“实话。”
“感觉一般。陆菁挺好的小姑娘,但这世上好姑娘太多了。我没什么念头。”唐白道。
不是他还惦记盛柔贞。
情窦初开的心动,蜻蜓点水,当时就不太深。她回国后,消磨殆尽了。
唐白也不是有什么伟业,想做什么大事,才没空去想男欢女爱。
他只是单纯觉得,陆菁是女孩儿,和其他女孩子没什么不同。没有哪里不好,也没哪里特别好。
景元钊回来,宜城的冬日温暖了很多。
骄阳成天明晃晃晒着,拂面的风少了湿气。暖融融的,还有腊梅幽香暗袭。
盛柔贞的订婚宴办得很热闹。
订婚宴是新式的,西洋化的,将来大婚还是照老规矩办,这是夫人的意思。
夫人主办盛柔贞的婚事。
订婚宴在督军府内院的西花厅,宾客们从西门进入。
西花厅的前后门被拆掉了,连接着通前后院子,摆满了五十几桌。
“我宁可坐院子里吃。”张南姝低声跟颜心说。
腊月二十七这日晴朗,碧穹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得近乎灼热,照得庭院一片温暖。
摆在前后院子的桌椅,更舒服,连督军和两位师长,都在院子一张空桌旁坐着抽烟。
和庭院的温暖相比,室内既无阳光,也无暖炉,反而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