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没有小脾气,大夫人何时发过小脾气?二夫人倒是不受拘束。都说二夫人委屈,我怎么觉得大夫人更心酸?”
这话不知怎么传出来,又通过程三娘传到了颜心耳朵里。
颜心细细品了这些官太太的议论,心里涩得厉害。
她替夫人难过。
难过,是因为无能为力。从家破人亡开始,夫人的命运就注定没得选择,奔到今日这个结果,居然是最好的。
哪怕最好,也叫颜心心口发疼。
夫人却似乎不计较、不自哀。
她跟颜心说过,当时在黄河渡口,她抱着盛远山,只一个念头:“活下去,活得有尊严。”
三十年了,夫人不忘初心。
她的目标明确、坚定而唯一。
她可以抛去外物,只求自己和弟弟有尊严活下去。
——前世舅舅去世,心宽的夫人病了半年,她的信仰塌了半边。
三十年里,她爱过,也被爱过;她经历了风雨,也享受了荣光。最开始的理想,似乎变得可有可无时,夫人却永远牢记。
颜心可以想象,哪怕到了如今,夫人还是会做梦,梦到浑浊汹涌的黄河水。
只是对程三娘,她比较坦诚:“我不适合讲。”
程三娘只好奇,不是利益相关的紧要,她没当回事。
心里却暗赞颜心这个人“知轻重”。
督军府的气氛,很压抑。
最开始,督军让二夫人拟了聘礼的单子。
婚姻的“六礼”开始第一项是纳采。
“昏礼下达、纳采用雁”,纳雁礼取意“木落南翔,冰泮北徂”,也叫委禽礼。现在活雁不容易得,可以用鹅、鸠、鹜代替。
聘礼应该有金、饼、茶、酒这四个大项;另有三牲、四干果、四生果、四色糖、四礼盒、米二斗、香炮镯金。
贺梦阑准备的聘礼,开头没有纳雁礼。
单子被打回来,她很生气:“这里面有活禽啊!”
但三牲和委禽不一样。
除了纳雁礼不妥,其他的聘礼也准备的不如意。
夫人挑的,都是大义上的错,拿到哪里去都讲理。
贺梦阑却说她故意挑剔。
“还是算了,不让她办了。”督军实在没办法。
不是他不想给孩子们和贺梦阑体面,而是贺梦阑实在上不了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