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回答。
他又敲了一次,并且推开了房门。
房门没上锁。
颜心坐在临窗书桌前,认认真真抄写佛经。
她专注到近乎痴迷。
桌上点了香,安逸雅致;桌角的花瓶里,插了几朵莲,花瓣层层盛绽。
她头发挽起,垂首写字,墨发衬托着一段雪颈,肤色近乎透明。
盛远山咳了咳。
“出去。”颜心低声说。
盛远山退到了门口。
一个小时后,白霜上楼,瞧见站在门口的盛远山,欲言又止。
她敲了门,并且叫了颜心:“大小姐,到时间了。”
室内有了动静。
颜心走过来开门,揉了揉微微酸痛的手腕:“方才是谁进来……”
话音未落,瞧见了盛远山。
她微讶:“舅舅?”
“忙好了?”盛远山微微笑着。他眸光幽静,在夏末微燥的空气里,如寒潭般沁人。
颜心:“刚刚是舅舅?”
“我打扰了吧。”盛远山笑道。
颜心:“我下午有空就抄两个小时的佛经。舅舅请,楼下喝茶。”
颜心奉命,去招待聂家的客人。
然而没见到人。
许是觉得颜心并非督军的女儿,不够份量。
颜心回去后,没有把此事告诉夫人,只是用了聂小姐的借口:“……到处逛逛去了,我没碰到她。”
夫人是个人精,哪里会不明白?
她当即淡淡:“那算了。”
颜心和她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她突然对颜心说,“聂小姐不想见,往后你不要主动登门。”
又说,“我这一辈子,‘大局为重’,落得也不过如此下场。你不要学我。”
颜心听了,一阵心酸。
她没有劝夫人什么,也没觉得夫人赌气,只是道:“我记住了,姆妈。”
——做督军府的女主人,可以不那么完美。
如果十分的话,做到七分。留出三分,恣意做自己。
若五年前,夫人都不会有如此觉悟,她会培养一个和她一模一样、一丝不错的儿媳妇。
盛远山回宜城后很忙碌,很多事要办。
尤其是景元钊“失踪”,很多差事分到了舅舅头上。
盛远山每日早晚都来督军府,陪夫人散散步、晒晒早晨傍晚的日头。
同一个院子里,颜心也忙,没碰上他。
她一直没和他单独说过话。
立秋这日,颜心偷偷哭了一回。
今年的立秋,格外凄惨,比她以往经过的立秋都要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