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没法在这里睡觉了,你怎么没让冯总管给换个地方?”铃儿已经先单莫钥一步进了屋子,可怜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单莫钥抬步迈进了门口,向屋子里看去,只见屋子里简直是一团糟,不,说糟还是太轻了,简直没地方下脚。
地上是大片大片的血迹,可以汇聚成一条小河,被撕扯掉的头发到处散落厚厚一层凝固在血迹里。床榻了,帘帐撕碎了,被褥早成了血滚似的条状,茶壶、茶杯、耳环、镯子、发钗等等碎屑扔了一地……
屋内的情形,简直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
单莫钥看着屋内的一切,半响,嘴角扯动,淡淡的笑了起来:“我觉得很好!”
“很好?”铃儿站在屋内唯一一处能落脚的地方,眼泪在眼圈里再次打转:“小姐,都成这样了,我们住了十几年……如今都没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傻丫头,我为什么笑不出来?这样挺好,真的!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单莫钥好笑的看了铃儿心疼的跟什么似的样子,想起她先前要扔砚台时这孩子说的话,说都扔了就没得用了。
想到这,心里顿时一疼,声音也软了几分,淡笑道:“我们也就在这住三天。三天后,你想住什么样的院子,就住什么样的院子,想要什么东西,咱们就有什么东西。”
“嗯!铃儿听小姐的!”铃儿乖巧的点点头。她住什么院子都无所谓,只是怕小姐的身子会受不了。
“反正也是夏天,我们就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睡外面吧!”单莫钥懒得再看屋内一眼,回身走回了院子。相对于屋内这些乱象来说,院子里倒是显得好上了许多,但也是有限。唯一的两个石桌倒是好好的摆在小院唯一一颗桃树下。
桃树枝叶茂盛,是这所破败的小院唯一一点儿生机。如今树上已经结了不少桃子。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吃上了。
单莫钥看着这颗桃树,是三年前慕容若雨从离山古寺回来之后栽的。今年是第一次开花结果。没想到她连一口桃子也没吃上。如今倒是便宜她了。
看着那些桃子,想着过些日子熟了的话,口感一定很脆很好吃。这里的空气可是没有现代机械化产物的污染,想必纯天然的口感更好。
正想着,冯伯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一个人手里端着饭菜,一个人手里捧着衣物,后面四个小厮抬着沐浴的大桶。
单莫钥目光先从饭菜上扫过,又看向那两个大水桶,然后低头看看自己脏污的身子,顿时蹙眉。
她其实也是个洁癖者,以前每次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成了杀手后也是一如既往,执行任务回来最先沐浴,把灰尘和疲惫感都赶走,剩下清爽和放松。哪怕是饿着肚子,也难以忍受那血腥味,如今倒第一次没觉得。
看来她做这个慕容若雨,倒是做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冯远琛一挥手,后面的人放好饭菜和衣物,又将那两个大桶抬进了屋内。做好这一切,依次无声的退了下去。没有一个人抬头乱看,显然是冯远琛自己的人。
“小姐,您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么?老奴这就派人弄来。”冯远琛看着单莫钥,听她指示。
“抬一张床和两床薄被放在这棵树下!其他的不用了!”单莫钥摆摆手。反正也住不了几天的。
“是!”冯远琛躬身,但没立即退下去。
铃儿打来了清水,单莫钥和铃儿先简单的洗了脸和手。单莫钥先洗完了,便坐在石桌前先吃了起来。
虽然周身脏污不堪,但是她前世是小资家庭出生,父母呵护,哥哥疼爱的掌上明珠。更是结交了俞飞叙、易清朵这样的豪门世家爱人、朋友,自然礼仪比之古代的大家小姐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倍。
小口小口的轻食,握筷下筷有分有寸,咀嚼无声,动作优雅。
刚吃了两筷子,单莫钥似想起什么,稍稍停顿了下,随即快速的动筷,大口大口的咀嚼了起来。
这里没有外人,她无需做给谁看,无需注意优雅举止。即便有也无妨,她要做回原来那个洒脱自由的自己。
铃儿擦完了手,刚要走过来,当看到单莫钥狼吞虎咽,顿时傻了眼。想起小姐昏迷了三天没吃饭了,本来红肿的眼睛再次蓄满了泪水。
冯远琛也是心疼的看着单莫钥,想着她昏迷了几日没吃东西了,而且从来都是冷菜冷饭,更甚至饥一顿饱一顿的,便不忍再看。转过了头去,眼睛看着天空。想着夫人做的到底对不对,小姐本来可以不用受这些苦的。
嗯,没想到古代的饭菜倒还不错!单莫钥风卷残云,吃了个大饱,放下筷子,才想起铃儿和冯远琛,便见铃儿肩膀抖动似在哭,冯远琛眼圈也发着水光自责的看着她。
低头看桌子上被风卷残云了的饭菜,单莫钥顿时嘴角抽搐两下,知道两个人是误会了。
也无从解释,放下筷子,端起茶盏漱了漱口,看着二人,有些发囧的道:“铃儿,你快过来吃!冯伯您也去忙!我很好,不用理会了。”
“是,小姐。”铃儿抹了抹眼睛,走了过来。
“小姐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让铃儿去叫老奴。”冯远琛点点头,走了出去。
出了小院,似乎还能听到他的叹息声。
“你自己慢慢吃,我去沐浴换衣服。”单莫钥不忍看铃儿要哭要强忍着眼泪的难受样,伸手抱起桌子上的衣物,目光扫过那两个大浴桶,蹙眉犹豫了一会儿,抬步向院外走去。
她记得小院外不远处有一个小湖,她可以去那里好好的洗洗这一身脏污,也可以顺便游个泳舒服放松一下。
说小湖有些夸大了,其实就是一个荷花池。也就是慕容若雨抱着休书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