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想过没有?我收他为徒并不能解决他们的问题。”杨臻想跟周从燕讲讲道理。
周从燕拍手:“对,明天我就去找我家在庐州的分行,让他们先替我照顾这几位老人家,等我回了家再跟我爹商量建善庄的事。”
“小姐,大爷……”石娃掺着瞎眼老太和木棍的老头凑了过来。
周从燕赶紧去帮忙搀扶。
杨臻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笑着叹了声气。他既不愿周从燕的善心无处安放,又不想她的善心随处安放,可如今的她毕竟还是个遇苦分糖的善心人,他也想保住她这份本真的善心。他转脸问石娃道:“你真想拜师?”
石娃低着头眼巴巴地上望着杨臻,使劲点头。
“你想学什么?”杨臻问他。
“什么都行!只要是能变厉害的、能保护爷奶们的,都行!”石娃握着拳,两眼放光道。
杨臻看他的样子,问:“怎么,你经常被人欺负吗?”
石娃听了这话,突然委屈不已地撅了嘴。从未有人这样跟他说过话,于他而言,记事之时便是懂事之期,街上的人都叫他小叫花子、臭要饭的,所有人都嫌他脏,连跟他差不了多少的孩子们都会拿石子土块扔他。几个爷奶们会护着他,但他们对此习以为常,从不觉得委屈,他却不一样,他不明白他为何应该被人欺负,难道就因为他没爹没娘?
杨臻见他不说话,又问:“你想过有朝一日你变厉害了之后,把你从前受的委屈都欺负回去吗?”
石娃撅了许久嘴,慢慢摇了摇头小声道:“我只想他们别欺负我……”
周从燕靠在杨臻边上揉了揉眼睛,此刻戌时已过,放在往常,她早就睡得香甜了。
杨臻看了看她,心笑道:你的善事还没做完呢,就先困了?
他拉起石娃的小细胳膊给他搭了搭脉,说:“天儿不早了,我先陪你师娘回去,明日你去怀春医馆找我,好不好?”
周从燕暗下戳了他一把。
石娃听了,当即便跪下要磕三个响头,杨臻拉住他道:“我这儿没那么多讲究,你今晚跟这几位老人家早点休息,咱们明儿见。”
“是,师父!”石娃咧着嘴道。
石娃与两位老人家远送走了杨臻和周从燕后回到了破庙里,老人家们陆续睡下,石娃也躺到了他那刚铺上一层被褥的稻草席上。他头一回有自己的小床,躺在上面觉得无比舒坦,但他却兴奋地睡不着觉,想翻来覆去,却又怕吵醒上了年纪觉浅的爷奶们……
好不容易等天蒙蒙亮,他提着个小破篮子跑到湖边把自己从头到尾好好收拾了一下,等到天大亮时他回到了城隍庙,给几位老人留了饭后便往怀春医馆去了。
走到街上之时,想着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师父了,石娃跨步间也不由得昂首挺胸起来。在旁人眼中他仍是那个小叫花子,但他觉得自己有师父了,就和从前不一样了。
身后一阵吵闹,偶尔还间杂着几下呼喊声。他回过头去,正好看见有匹棕鬓马朝这边冲了过来。
马上的人以冲锋之势在街中劈出一条路,直抵石娃,横冲远去。
石娃横在街旁后,又有一人骑着马慢悠悠地从此经过,失去知觉之前,石娃隐约听到骑马的人对牵马的人说:“我这小表弟马骑得可真够横的,这我哪能赢得了他嘛……”
在街上伤着的十数人陆陆续续被送到了怀春医馆,他们大多是蹭伤扭伤,并无大碍。
杨臻和周从燕在来的路上也听人议论了一些,等他们到了医馆时看到医馆里忙碌的情形才晓得街上人所说的“赛马伤人”到底如何了。
杨臻与吴乃庸给柜前的人们查看伤情,周从燕帮着杜仲等人捣药,她边给捣药罐中添药边问:“情况怎么样了?”
“差不多都是磕着碰着了,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有个小乞丐被撞了个正着,送到这儿来的时候已经没气儿了。”杜仲说。
周从燕与杨臻的心登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