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料最早记载"枨枨"的是《南史·梁本纪》:"都下讹言有枨枨,取人肝肺及血,以饴天狗,百姓大惧,二旬而止"。枨枨即吃人的恶鬼,传言是赤狗的使者爪牙)
虚缈的恶鬼也好,失了仁德的君王也罢,到底是虚实结合,真假难辨,必要使蓟城人心惶惶,亦要使军心大乱。
原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就如公子要“扑杀此獠”,谢玉亦要置其于死地,“用燕国百姓杀燕国的君王,叫兰台自顾不暇,再趁乱出城。”
阶下的楚人笑着抱拳应下,转身匆匆往外去了。
这赤光下的老宅子里只余下了小七和谢玉,满城的狗此起彼伏地吠叫着,这一夜过去,蓟城还不知要变成什么模样啊。
兰台好,她和谢玉便不好。
兰台不好,她心里亦十分不忍。
小七扶着门樘缓缓滑了下去,跪坐在地,双手掩面,不敢高声痛哭。
一旁的人也跪坐下来,扶住她的双肩,好一会儿才轻声问她,“小七,你为谁哭啊?为公主,还是为兰台?”
这世间唯有谢玉懂小七。他明白她的心思,知道她不曾开口的每一刻,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此时她因了公主哭,也为了兰台哭。
公主为她往来奔波,如今不知去往何处。
而兰台的人呢,那兰台的人啊!
小七凝噎不能言,好一会儿才道,“谢玉,但求你。。。。。。”
但求你不要杀他。
可谢玉不杀公子,公子便杀谢玉,这终究是一个死局。
他们三人都深陷这个死局之中,非死一人不能破局。
她的一颗心被撕扯过来,又被一把撕扯过去,被撕扯得五内俱崩,被撕扯得七零八碎,直到碎成了齑粉,再什么可碎了。
她悲恸地想着,原本这几日就该大婚了啊!
这原本大婚的日子,却是兵戎相见,你死我活,她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她哭得满脸是泪,“谢玉,但求你不要杀他。。。。。。”
谢玉捧住她的脸,长眉微微蹙着,那红痣在这蹙起的长眉之中,好似日出青山,却是一片抹不平化不开的浓愁,“我应了你不杀,便定然不杀,我不惧与他战场相见。然如你所知,是兰台要杀我啊。”
他这个人就似松间明月,他的声音亦如清泉石流,他的话从来不多,从来也只说最要紧的话。
哪怕他做的是杀人越货的事,可他这样的人,小七无法恼他怪他。
他此时说的话,小七一句也不能辩驳。
她成日看守着他,监视着他,吓唬着他,一次次没收了他的飞刀,威逼利诱,不许他打兰台的主意。
她怪不得谢玉,因谢玉原本也是个守信的人呐,他原有无数机会,却一次也不曾动手。
小七悼心失图,一股酸楚无助之感传遍周身,那种突如其来的绝望卡在胸腔之间里,喉咙亦似堵了一团棉花,说不出来的透骨酸心。
这亦是抓心挠肺的滋味儿啊。
她抚住自己闷得喘不上气来的胸口,在红光中泪如珠落,“谢玉,我不想他死!”
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就在燕国都城,就在蓟城这方天地里,彼此都用尽办法引蛇出洞,妄图打凤牢龙,斩草除根。(打凤牢龙,意为安排圈套使强有力的对手中计)
这势不两立的两个人,与她皆是一重重的羁绊,任谁死了都是要了她的命啊!
你听啊,一声尖厉的惨叫划破夜空,“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