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庭院,将那株红梅撞下了一树的雪,又疾疾往魏人下榻的偏殿疾去。
旦一进殿,那人便顿在了珠帘外,“等着。”
小七依言驻足,就在帘外停了下来。
沈淑人已不在殿内了,不知去了哪里。
侍卫将军掀开珠帘,那人已负手进了殿。
殿内看起来浪静风恬,如秋月春风,沈宴初仿佛早就知道许瞻迟早要来一样,已端坐案旁悠悠然斟起了酒。
即便隔着珠帘,那只包扎了帕子的手仍旧分外地扎眼。
小七心中怅怅,多希望这浪静风恬是真,这秋月春风也是真呐。
里头的炉火已比方才旺了许多,额际眉头的雪很快融化,顺着脸颊兀自淌了下来。
她便看着殿里的人一问一答。
“妹婿怎么去而复返?”
“想到与郎舅还有几句话说。”
“去岁一别,已是数月不见,正巧与妹婿好好叙叙。”
小七望着公子许瞻行至矮榻落了座,目光落至对面的人手上,似笑非笑起来,“席间还无事,才一会儿功夫,郎舅竟受伤了。”
沈宴初闻言便笑,“妹婿是个细心的人。”
不说因何而伤,也不多做解释,就由着对面的人胡猜乱想。
许瞻笑了一声,开门见山问道,“你与小七歃血了?”
小七的心顿然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她暗自祈祷,但愿大表哥怜惜,但愿大表哥不要信口胡言。
沈宴初朝许瞻举觞,继而不紧不慢地饮了,“你认为是,那便是。”
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他以这样的来混淆视听。
她见许瞻并无恼色,亦端起角觞轻啜一口,好似果真旧友相见,闲闲问起,“郎舅与阿蘩探亲,打算待多久?”
沈宴初笑,“出了嫁的人,总不好在母家待太久,最多半月便该回了。”
哦,半月之后便是二月中旬。
想必那时魏楚联军便要对燕开战了。
许瞻亦笑,“如今天下太平,想必魏国也没有什么事。阿蘩想念母亲,如今又有了身孕,车马劳顿对孩子不好,不如多待些时日,四月再走。”
哦,方才在王青盖车,他与阿拉珠说的便是四月回北羌。
想必那时三国的战事就要结束了。
沈宴初点头,“外姑与章德母女情深,我见了心中亦是感怀,便叫章德留在燕宫养胎,入秋前我亲自来接。”
许瞻笑道,“章德是个爱热闹的姑娘,郎舅自然要陪她一起。”
沈宴初神色微变,“妹婿要留我?”
言语交锋,不见刀剑,却倒似有刀戟相撞,铮然有声,听得小七坐立不安。
许瞻再啜一口,开口时意有所指,“章德在燕宫十七年,养得珠圆玉润,去魏宫不足四月,倒似大病一场。你瞧,燕宫比魏宫养人。”
沈宴初脸色微变,眸光沉沉,不再饮酒,也没有说话。
许瞻起了身,那暗绯色的袍袖长长地垂下,命道,“虎贲军进殿。”
沈宴初眉头蹙起,捏紧角觞,“妹婿何意?”
门外的虎贲军已带刀进殿,齐刷刷地抱拳禀道,“末将在!”
许瞻只是笑,“阿蘩要将养身子,魏人在宫里终究不便,还是要虎贲军好好看守才是。”
沈宴初拍案而起,“我是魏公子,你敢软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