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膝头死死抵住了她的腰,她被压在水里不得翻身。
她极力地仰起头来,使冰凉的溪流不必呛进口鼻之中。右手已摸索到了匕首,反手向背上的人扎去。
这金柄匕首,当真是个好东西啊!
割裂了那人衣袍,刺入了那人皮肉,她还要扎透那人的肌骨!
听见裴孝廉闷哼一声,压在她腰身上的膝头登时松动下来。
但他既然吃了大亏,又怎么肯就此收手,当即喝了一声“魏贼!”,扣住了她的手腕,夺得匕首便远远甩了出去,进而扼住她的胳臂便往后反剪。
小七听见关节响动,剧痛使她惨呼一声,原以为胳臂就要被他掰折。谁想到身后的人却乍然哀嚎起来,旋即起了身,呛啷一声,拔刀出鞘。
小七猛地从溪流里爬起,见烟岚云岫,那夜里吃鸡的人正拔剑立在风里,斗笠上的绑带随风招摇。
夜里看不清,如今青天白日之下,才看出吃鸡的人身形颀长清瘦,一身的青布袍子与这山水几乎融为一色,难怪方才不曾见他的身影。
只是斗笠垂着,依旧看不见那人模样。
凉风袭来,小七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她的衣袍发髻大多湿了个透。
再去看裴孝廉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那莽夫袍摆长靴亦是湿透,大腿淌血,应是她所刺,臂上竟还插着一支飞刀,想必便是吃鸡的人方才所掷。
不过是须臾间的工夫,两人便打了起来。
一人青衣。
一人黑袍。
一人长剑。
一人弯刀。
一人清瘦。
一人魁梧。
一人侠气。
一人凶悍。
一时竟分不出个上下高低来。
袍袖翻飞。
松针四溅。
刀光剑影。
疾如流星。
短兵相接。
杀气汹汹。
最终还是裴孝廉因伤再次逃遁而去。
吃鸡的人并没有追,收了剑立在原地。那身青色的袍子如旧,不曾沾血,可见在方才的打斗中不曾受伤。
小七缓了一口气,在草里捡起匕首,翻身上马往山神庙奔去。
山神庙能遮风避寒,可以暂时做个藏身之地。
马拴在了庙外,所幸包袱还没有湿,藏在庙像后换上了干净的衣袍,那寒战却一直没能停下来。又取了一件干净袍子披在了脑袋上,这才将将有了几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