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觉到昨夜撕裂的地方再次坼裂开来。
他又一次对她用了刑。
他心里大概全都是对一个背叛者的恨罢,因了她的背叛,他险些死在政敌之手,他自然是恨的。
他心里大概也全是对一个不听话的禁脔的恨。
她知道自己不够听话,可她是个人,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意志,有自己的坚守。
若事事全都听他、从他,一味地俯首恭耳,唯命是听,那她便不是一个人,那便是一具傀儡,一具泥塑,一具木雕。
他将将给她上过药,她想,也许他原本是没有打算在今夜使用她的。
但因了她的不听话,她的不听话激怒了他。
从前他总说要做他的人,如今大约不必,如今他要驯兽,要将她驯化成一只听话的豢宠。
大抵是这样的罢?
他没有丝毫温柔,与昨夜一般暴烈入侵。
小七紧闭双眸,死咬下唇,极力克制着痛苦压抑的低叫,然而她的隐忍是无用的,她便似身陷兵荒马乱之中,时时被一股无法克制的力量冲破,继而不得不吟出声来。
他无休无止地索取。
无休无止地惩罚。
身下一热,有血流了出来。
好多血。
她脸色惨白,趴在案上一动不动。
她想缴械求饶,想开口求他,她想说,“公子,小七好疼。”
但她不敢开口。
她心里想,比起那些女细作来,能留在兰台已是他格外的宽待了。
他厌她至极,必不会因她的求饶心软半分。
脑中空白,耳畔轰鸣,喉间发苦,心中生凉。
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过去他的好。
他抱过她,他爱喝她炖的鱼汤,他还说小鱼干也极好。
他要她跳一支魏国的采桑舞,他拿木牍哄她,他说,“亲一口,就给你”。
他胸膛的伤口她亲手缝过四针,他要她做他的人。
想到过去的好,眼下的苦便好似没有那么苦了。
总能缓解几分。
她木然地承受着。
她以为这刑罚如昨日一般永无尽头,但身后的人缓缓停了下来。
他松开了按在她脊背上的手,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她依旧趴在案上没有动,只有费力的喘息,就像一尾已经死去的鱼。
她的血比朱砂描画的木兰还红。
室内是死一样的寂静,好似这青瓦楼里根本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