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意的字体其实是有点连笔,刚毅之余带点飘逸,但这份婚前协议是带有法律效力的,他写得很工整。
而十一给她写的解题步骤里,同样怕她看不清,每个字尽量一笔一画。
两张纸放在一起,重合率大概有七成,他未成年以及成年后的书写习惯都是折的时候从不偷懒,有棱有角,但在写闭合比划的时候,又通常一笔带过。
比如他在写“错”这个字的时候,左边的金字旁锋利如刀尖,但写右下方的“日”时,一笔画了个圈。
连肉眼都能判断出来的笔迹,根本不用特意跑一趟鉴定机构。
现在证据已经在手,单唯却没有了来时的心思。
她将婚前协议和以前的纸张放进档案袋,重新绕起来,放在原来的位置。
和爸爸妈妈说了一声,就坐上了回去的车。
***
沈时意没有走,按她吩咐的,在家里呆着哪也没去,他有预感到什么,放下手上的工作,迎接回来的妻子。
单唯进了门,低头换上拖鞋。
沈时意察觉到异样,摸了摸后颈:“单唯?”
单唯推开他,不想跟他说话。
沈时意握住她的胳膊,把她拦住,两个人僵持着站了一会儿。
没多久,她眼底泛起了水雾,沈时意一下子就慌了,他把她抱在怀里:“对不起。我的错,我就是十一,你不要哭……”
单唯本来没想哭,她一开始把这件事当个游戏来着,就像之前和沈时意过招的几次,但今天她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想起他不告而别,想起他消失的漫长的每一天,想起遇见关一鸣那个人渣。
如果他能来找她,这些一切都不会发生。
眼泪一旦出现第一滴,后面就像开了闸,止也止不住,声音染上哭腔:“我就是想知道不行么……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自己去发现……”
沈时意只是一遍一遍重复道歉的话。
单唯挣脱开他的怀抱,抹了一把脸:“你是不是根本没想和我复合,只想睡一次,没想到怀孕了,只能结婚?”
沈时意郑重道:“绝对没有,闲庭院那晚我就跟你说了,但你没有记住。”
“什么?”单唯看他不像说谎,可她连他用没用措施都没记得,怎么可能记得他说了什么,没准他就是趁她睡得香的时候才出声,“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你说说看,你原话是什么。”
“先不提这个,后来周一我叫你来办公室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没有听进去,本来想再告诉你,我甚至还提前把我送你的钥匙链取下来让你想起我,后来你告诉我你要和关一鸣结婚……”
单唯打断道:“这些都是借口……算了,我们不说现在,说说以前,以前你也有办法找到我,但你没有,别跟我说你脑子坏掉失忆了!”
他叹息道:“失忆倒不至于,我住院了。”
单唯就像被按了暂停键,喷薄而出的感情堵在嗓子里,只来得及张了张嘴巴:“住院?”
沈时意把她带到沙发上,随手给她擦了擦脸和鼻子。
“我从医院醒来后,你已经上了大学。”
***
这种感觉就像穿越,沈时意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白茫茫的一片天花板,然后是护工喊医生的声音。
周围都是陌生人,他花了几分钟才想起来自己是谁,自己还记得谁,以及陷入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
据说他躺了大半年,自然完美地错过高考。康复又花了几个月才恢复正常。这期间,外公给他转了学籍,但没有告诉他理由就匆匆走了。
出院前一天,邱文彦带着助理和律师过来了,告诉他,他是他的亲生父亲。
沈时意的第一个反应是:“父亲?难道不是爷爷吗?”
邱文彦身边的助理咳了一声,尴尬地给他使眼色。
沈时意一直以为自己爸妈都死了,没想到出事之后突然多了个爹,亲爹还是富可敌国的邱文彦。
沈时意当时不太清楚这个人,他不怎么看八卦,只从同学们课间闲聊时听过这个名字,后来才知道他到底多有钱。
邱文彦的律师告诉他,会补偿他前十八岁的生活费,由于他错过高考,也可以解决入学问题,国内外随便哪所大学都任他挑,入学考试不是问题,学费也不用考虑。有太多可操作的方法送他上学。
总之就是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他只需要要求是什么馅的,多大都能给他提供。
沈时意说他要过两天再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