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难从命!”
景惠长公主倒也干脆,家里先拿了女儿身边的贴身丫鬟小绿,一番拷问之后,直接进宫求见昭文帝。昭文帝也耳闻了些许风声,正是满肚子火气无处发,见着景惠长公主就要发作,景惠长公主直接跪下,叩首道:“请皇上为我做主。”
景惠长公主未直接说自家闺女与吴玉的事,昭文帝只得装作不知晓,笑道:“皇妹这是怎么了?快起来,有话好说。”
景惠长公主却是不肯起身,泣道:“先时母后与我提过四皇子与馨儿年纪相当,欲成两家之好。只是,我不知四皇子嫌弃馨儿至此,我那女儿,蒲柳之姿,原也配不得皇子,却不知为何四皇子陷害馨儿。就是我这做姑妈的,也没有半点儿对不住他的地方啊!”
昭文帝听不明白了,问:“到底怎么回事?皇妹这话,朕倒不明白。”
“馨儿那孩子,原是副直心肠。母后有意她与四皇子之事,她本高高兴兴,却听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挑唆说,吴家兄弟非但有状元之才,其风姿俊秀,更是天下难寻。好端端地,一个在姑娘身边儿服侍的丫鬟怎会知晓这些外头男人的事?且那丫鬟口齿伶俐,说的话一套一套的,把我那好端端的女儿给害了。”景惠长公主哭得更加伤心,道,“馨儿才几岁,被这些背主的东西三言两语地糊弄了过去。我一问便知不对,拷问了那小丫鬟后,一溜儿的人抓起来,就问到了四皇子府……皇上,婚姻之事,虽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底也要听一听孩子们的意思,若四皇子不喜馨儿,我也不会上赶着去高攀四皇子。馨儿是个没心眼儿的,被那背主的丫鬟挑拨得对吴玉一片痴心,做下了糊涂事来……”说着,景惠长公主一番痛哭。
昭文帝并不知这其中内情,乍闻之下,脸色一阵青白,忙亲自扶起景惠长公主,温声道:“皇妹放心,若事情如皇妹所言,朕必不让皇妹与馨儿受此委屈。”
景惠长公主拭泪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孩子真是上辈子的债啊。”
昭文帝深有此感。
第二日,昭文帝颁下两道旨意。其一,择一姚氏女嫁于四皇子为正妃。其二,封景惠长公主之女姚馨为县主,赐婚吴玉。
这种没脸的事,宋嘉言实未料到昭文帝竟然会下旨赐婚,以全姚家脸面。
姚家有这么大面子吗?
待吴双来了宋家,宋嘉言还问了吴双此事,吴双直叹晦气,当然,因是御赐的婚事,叹晦气也只有自家人面前叹一叹了。
宋嘉言问:“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吴双道:“能怎么办?圣旨已下,只得筹备婚事了。”
宋嘉言问:“打算何时成亲啊?”
吴双笑道:“长幼有序,皇上只是赐婚,怎么着也得等我成亲后,才轮得到阿玉。”赐婚的圣旨他们接了,不过,何时成亲可就要男方说了算。较量,这才真正开始。
宋嘉言暂且放下心来,笑道:“你出去吃酒可要小心,莫要喝醉,就是去人家净房也得提起精神来,还有什么后花园儿、小湖边儿的,都是事故高发地带。”
吴双被宋嘉言逗笑了,摸着她的手道:“放心。”
宋嘉言拍开他的手,问:“要不要我帮忙啊?”圣旨都下了,和离都难。她能想象吴玉的愤怒,但就如景惠长公主与姚国公世子的婚事,再怎么死不对眼,照样得一辈子过下去。
“不必,这事儿,日后自有论断。”吴玉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宋嘉言与宋荣向来感情很好,她寻了机会私下问宋荣:“爹爹,姚国公府挺了不得的啊?”
宋荣正在看书,干净细腻的指尖儿落在泛黄的书页上,随手翻过一篇,敷衍道:“先皇后的母族,自然了不得。”
宋嘉言心里总是想不通,道:“爹爹,你说,本来这事儿是姚馨丢脸啊。就算有她娘景惠长公主的面子,皇上顶多赐婚就是了,怎么还封她做县主啊?帝都景淑长公主与景怡长公主都有女儿,为何单单封姚馨啊?”姚国公府的事发生后,宋嘉言怀疑姚馨脖子上长的不是脑袋,而是恭桶。净房失仪,这种事办的,也忒没脑子了。
宋荣并未回答,倒是抬头看女儿一眼,问:“你觉着,是因什么封姚馨?”
宋嘉言想了想,道:“除非是皇上对姚家亏心,不然,再怎么也不会在这种节骨眼儿上封赏姚馨啊!”一个县主,论贵女级别,仅低于郡主而已,相当不得了了。
宋荣合上书,淡淡一笑道:“那依你的想法,皇上什么地方对姚家亏心了?”
“这我怎么知道?”宋嘉言本是疑惑不解,才来宋荣这里打听些小道消息,她道,“不然,不会在这时候给姚馨封爵赐婚,更不会把姚家的一个女儿指给四皇子为妃,这种恩宠,也太重了。说句老实话,尽管姚馨智商不怎么样,但是,姚家女孩儿论出身,她是顶尖儿的。”景惠长公主于三位长公主中亦是头一份儿。
宋荣道:“皇上原本有意将姚馨许配给四皇子为妃。”提点了宋嘉言一句。
宋嘉言微惊:“难道因姚馨不乐意做四皇子妃,皇上就另指了姚家女,再给姚馨封爵赐婚?不会是四皇子做了什么对不起姚家的事吧?”
不只!若四皇子对不起姚家,皇上想补偿姚家,也应该是加恩于姚国公或是姚家子弟,怎会加恩于姚馨与姚氏女呢?
宋嘉言皱眉思量,宋荣也没催促于她,继续翻开书,继续品读。
良久,宋嘉言低声道:“四皇子做了对不起姚馨的事。”若是对不起别人,皇家哪怕补偿,其实也有限,但姚馨是不同的。她有一个嫡系出身的贵为长公主的母亲,景惠长公主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谁欺负了她的女儿,即便是皇子,恐怕她也得去讨个公道!
宋荣面露赞许之色。
可是,宋嘉言又不明白了,道:“四皇子能做什么对不住姚馨的事情呢?”宋嘉言想到了最不可能的一种可能性,“不会姚馨干这种缺德事,有四皇子的功劳吧?”
宋荣见女儿有这种灵性,也乐得点拨于她:“知道为何景惠长公主于诸位公主中最为高贵吗?”
“她是先帝唯一嫡出的公主。”宋荣道,“不仅如此,景惠长公主的母族是戚国公府,她又嫁入姚国公府。就是看着两公府的脸面,皇上也会优待于她。帝都贵女,除了有皇室血脉的,姚馨的身份是一等一的,你觉着四皇子会帮着姚馨干出这种事来,这对于四皇子有什么好处?”
宋嘉言想了又想,试探地说:“是不是四皇子嫌姚馨笨啊?”
宋荣淡淡地:“四皇子的母亲早已过身,他一直养在宫内不得宠的柳美人的膝下。这样的出身,不要说姚馨是个笨蛋,就是白痴,只要四皇子脑子正常,都会忙不迭地娶她。”
宋嘉言不以为然:“阿玉就不想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