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云忧提前黑衣客一步先到达死狱,他们有犹豫便踏入其中。死狱分为两层,上层住着狱卒,下一层则关押的是囚犯。夜云忧才踏进屋中便瞧见两个狱卒正和着灯在畅快的地酒,夜已经太深,他们为何不睡?两个狱卒瞧见夜云忧便不自觉地提起身旁的刀,他们尖嘴猴腮面容凶狠,更像是犯罪之人。夜云忧取下腰间那块六扇门的令牌并随手一扔,扔在狱卒的桌子上:“查狱。”六扇门的任何一人都是狱卒的上司,狱卒一瞧这块令牌立马慌了神,他们赶忙收起坐上酒菜便笑脸迎来:“捕头大人深夜查狱,怎不事先通知一声?”夜云忧并未理会他们而是四下打量起来,他本以为死狱外惨淡凄凉其内也一定好不到那儿去,可如今一看,这里实在不像是一座监狱,他更像是一座宅子。太干净,干净得一尘不染,这里哪儿是关押罪恶的监狱?夜云忧边瞧边问:“距离上一次查狱时隔了多久?”狱卒偷偷带上刀,他们一左一右随在夜云忧身旁,只听一人说道:“此间监狱属于刑政司管辖,每月发放差钱之时他们都要来查狱一番。”夜云忧内心冷笑,看来这个刑政司也与毒蝎堂有着不可告人的联系。过后又走着他在一间铁门前停了下来,不难看出铁门下的楼底,从楼梯下去就能瞧见牢房与其内的死刑犯了。“打开。”他道。狱卒相互瞧了一眼,他们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大致是在说夜云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闯进来,于是他们很爽快便将铁门打开,同时还执起一盏灯在前头引路。楼梯依旧干净得寻不到一丝灰,但夜云忧才他出一步便深深地感到了一息杀气,杀气中还带着罪恶。很快楼梯就走到头,狱卒挨个儿将石壁上的油灯点燃,没有一会儿暗淡的火光便照亮了整个地下监狱。牢是铁牢,没有人能钻得出来,除非是牢门大开,但事实摆在眼前,牢门就是大开着的,可牢中却还关押着犯人,难道就不怕他们跑了?狱卒看出了夜云忧的疑问,只听其神秘道:“捕头大人定会惊疑为何不关门是么?”夜云忧冷笑道:“因为这些人不会走,他们把这里当家了。”“的确如此,这里的人的身上,脸上都有刻印,走到哪儿人们都会唾弃他们,索性他们就在这儿了过余生。”这个理由相当的有说服力,但夜云忧却不是傻子,他转身极其认真地瞧着两个狱卒,他道:“既然大家心知肚明,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要见这里的主人,我是抱着真诚的态度而来,并不是来找麻烦的。”两狱卒相视一眼,他们也无话可说,只留一句:“稍等。”便朝前走去。狱卒走后,牢房里的人纷纷醒来,他们的床上皆藏着一把刀,他们冷冷地瞧着夜云忧并不说话。难怪毒蝎堂会是白云城最大的杀手组织,里头的门客大多都背负着人命,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恶之徒,罪恶的累积便造就了这样的一个毒蝎堂。很快,狱卒又从牢房深处走了回来,他们身后还随着个男人。男人身材魁梧,在黑暗中他的褐瞳闪闪发亮,他的眼神空洞得,他像是个行尸走肉,这是夜云忧在人间见过最无情最冷漠之人,没有之一。渐渐地男人走出黑暗,这才让夜云忧瞧见他的面容——他的脸烙满了各样文字,大小都有却是数不出,甚至使得他的脸扭曲变形,相信任何人瞧上一眼都会后劲发凉。“原来是六扇门的稀客。”男子开口,声若洪钟。“稀客谈不上,贵客倒是真的。”夜云忧道。“哦?”“我是来找你合作的,且是对你大大的有利的合作。”夜云忧道。牢房中的门客都笑了,笑得极其轻蔑,倒是男人却冷着脸,他问:“你要和我合作,筹码呢?”“我就是筹码。”“为何不是落天霞?”夜云忧笑道:“因为他还不知道你们藏在哪儿,更不知道我会来找你合作。”“我凭什么相信你?”夜云忧扔掉了手中的刀,他道:“若落天霞知道你们藏身于此,他早就号召六扇门将你们拔除,而现在我孤身前来,难道你觉得我不够真诚么?”男子瞧着夜云忧的眼睛,他想在夜云忧的眼中找出破绽,可他看了许久也瞧不出一丝信息,他转身望着铁窗外的夜,缓缓道:“你想怎么合作?”夜云忧道:“告诉我是谁在幕后主使你们,然后我会去替你们杀了他,让你们摆脱他们的控制。”男子神色微动,但他却摇头道:“你所说的合作天方夜谭,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毒蝎堂只是拿钱办事,没有人能控制我们。”夜云忧走到男人身前,他抬起男人的手臂——“你要干什么?!”“唰!”夜云忧指间一动,他在男人的手臂上划破了一条口子,很快血便涌了出来——血是黑色的,十分粘稠,还带着让人作呕的腥味儿,夜云忧放下他手臂道:“显而易见,你们中毒了,深入骨髓的毒,倘若不定期服用解药就会暴毙而亡。”男人咬着牙,他赶忙将袖子拢下遮住伤口,此刻他的神情变得忧伤,所有的门客皆悲哀地低下了头。夜云忧增大了音量,他是要说给所有的门客听:“告诉我,他们是谁,我去你替你们杀了他,并将解药找回救治你们。”男人却惨淡一笑:“我实在猜不透,你是六扇门的捕快,受人敬仰,而我们是罪大恶极的歹人,按理说你们应该巴不得我们早些死,为何还要来救我们?”夜云忧也抬头望了一眼铁窗外的天空,他深远道:“人的七情六欲衍生善与恶。这本就是个好坏掺半的世道。你们的报应自会从天而降,但绝不是死在这蛊毒之上。我并不是在救你们,我说过,这是合作,你给了我想要的东西,我再给你想要的东西,仅此而已。”男人很服气,他终于叹道:“下毒的人不是个寻常人,他来无影去无踪仿若仙人……我担心你杀不了他。”“他在哪儿?”“他在……在——咳咳!”男人还未说完便猛烈的咳嗽起来,他掐着喉咙竟再也吐不出一个字。牢房内的门客皆掐着喉咙,黑色的血液自他们七窍溢出,他们痛苦挣扎,皮肉迸开……“又是死咒!”夜云忧惊怒一声,他摇曳着已融化得只剩下半个身子的男人吼道:“告诉我,他到底在哪儿?!”“他……他……”男子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向窗外的内四皇城,可他连第二字都未说出便化作一滩黑色血水消融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