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猝然睁眼,日光陡然锋利。她把红盖头扯了下来,只见大红的烛灯,将婚房烘得亮堂,烛光摇曳,红绸涟漪,檀木桌子上摆满了精致的桂花糕,红枣,桂圆。
姜宁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的扫了一下四周。她明明已经死了,怎么睁开眼竟回到了东宫。
这是……她跟谢誉鄞大婚的日子。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是一双白嫩纤细的手,竟没有了之前在牢中受刑的鞭痕。
姜宁闭眼,两行泪从眼角处滚落。
或许苍天嫌她罪孽深重,给了她一次重活的机会,让她来还债了。
她脑海里全都是死前,谢寒对她的无情,喂她毒药。十年前,谢寒把她捡了回来,他把她训练成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教尽她最恶毒的伎俩。镇国公府与谢寒达成盟约,因此,他杀了养育她成人的阿婆,毒杀了姜府的嫡姐,他帮她送回姜府,她成了姜府的唯一嫡女,姜宁。
与谢誉鄞大婚后,她处心积虑,整整花了两年的时间,才让太子爱上自己,却在他最信任她的时候,给了他致命一击。
姜府双生姐妹?姜府灭门?谢誉鄞的死……
一桩桩,一件件,前世所发生的事皆在她脑海挥之不去,许多枉死的亡魂,谢寒所拥有的权势,他所走的每一步棋,都是他用无数条鲜血,来完成他的狼子野心。
她痛苦的抱头,喃喃自语。
谢誉瑾,今生我绝不会再替谢寒卖命。
今生她定要取了谢寒的命,来祭奠,前世姜府几百余条的亡魂。
“太子殿下到!”一道刺尖锐的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姜宁心头一惊,瞬间收敛情绪,把大红盖头重新盖了起来,双手交叉在膝上,端坐着。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赵嬷嬷带着几个宫娥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请挑盖头吧!”喜婆双手奉上一杆缠了红绸的嵌金角喜秤。
谢誉鄞抬手接过喜秤,轻挑起红盖头,盖头下露出了一张惊艳的脸,妆容精致,螓首蛾眉,眸如秋水,红唇点染,倾国倾城。
谢誉鄞怔了一下,他拿着喜秤的手僵在半空中,眼里闪过惊艳之色。
姜宁抬眸,同样是定定的看着眼前男子,凤丹眼,鬓若刀裁,挺鼻梁薄嘴唇,一袭四爪龙纹的大红袍,风华绝代。
他生得比谢寒还要好看几分。谢誉鄞文武兼修,秉性腹黑,待人更是十分高傲。
“请殿下与娘娘喝合卺酒吧”!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将两人的思绪拉了回来,谢誉鄞半握拳地放在唇边,轻轻地咳了一声。
赵嬷嬤笑呵呵地捧着个小托盘。小托盘上有一对白玉龙凤纹小酒杯,尾部用一根很短的红色丝绳系着。
宫鹅赶紧扶起了一袭红袍的姜宁,把白玉杯递到两人手中,谁料,那谢誉鄞非常潇洒地端起白玉杯一饮而尽,看都不看姜宁一眼,明摆着不屑于跟她交杯。
她并没多在意,她微微闭目,仰首独自喝下杯中之酒。
这个时候的谢誉鄞,是迫于皇后施压,才娶了她。
“下面请殿下………”赵嬷嬷刚把话说了一半,便被谢誉鄞一句吼声给震住了。
“够了,给孤滚下去。”谢誉鄞语气不耐烦。
赵嬷嬷颇为为难道:“可是……太子殿下,这礼仪还未完成啊。”
谢誉鄞瞪了赵嬷嬷一眼,剑眸冷了下来:“还要孤再说二遍吗?”
赵嬷嬷面对盛怒的太子,只好点头哈腰道:“是,奴才这就滚出去。”
等到宫鹅们也纷纷撤离后,偌大的东宫倒是显得有些冷清。
红烛的光芒,照在谢誉鄞的脸上,有些阴晴不定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