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开口,原本已经缓过来的阮知礼咳嗽得更厉害了。
顿时,穆雷霆闭紧了嘴巴,双脚并齐,两只手也交握在一起,垂眉低眼,各种乖巧。
阮氏好一通忙活,阮知礼总算是不咳嗽,能说话了。
他看向穆雷霆,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愤懑:“以往历朝历代,因为夺嫡死的人还少吗?不说远的,就说如今的陛下,他能做这个皇帝,就容易?”
阮知礼这么一提醒,穆雷霆浑身一激灵,惊恐道:“那我以后该如何做?”
听他如此说,阮知礼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说道:“以后,你要比往日更加守规矩懂礼仪,不可被人抓住把柄。”
“有这么夸张吗?”穆雷霆心底还是觉得阮知礼的话过于夸张了。
阮知礼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没这么夸张。你若是不小心,也不过是你的妻儿老小都跟着你送命而已。若牵连大些,株连九族,你的族人和我阮家的族人,统统没命!”
穆雷霆心头一震,自家岳父虽然一贯严肃惯了,但绝不会故意吓唬他。
所以,从今天开始,他必须要重视起来,不为别的,就为保护他的妻儿。
当然啦,还有老岳父!
如此想着,穆雷霆急忙起身,对阮知礼行礼,态度极尽诚恳:“岳父放心,小婿以后定当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处处小心行事,绝不惹麻烦!”
“你能如此想,我也就放心了。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阮知礼起身,向外走去。
穆雷霆等人把阮知礼送出去很远,这才往回走。
原本,见阮知礼走了,穆雷霆终于松了一口气,可他往左边看,夫人愁眉紧皱,往右边看,儿子面色紧绷,一个比一个表情沉重。
穆雷霆十分纳闷儿:“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阮氏和穆云泽分别看了穆雷霆一眼,又对视一眼,彼此都没说话,依旧沉默着往前走,步子愈发沉重。
终于回到营帐之后,阮氏强忍了许久的泪终于决堤,扑扑簌簌地落在她的前襟上。
穆云泽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按着她的肩膀,劝道:“母亲,您也别太担心了。您放心,我会尽到做哥哥的责任,护妹妹安好。”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说着,阮氏愈发悲痛。
看着这一幕,穆雷霆原本有些懵,但很快,他明白了。
如果说夺嫡之争充满凶险,那穆家最大的可能是被波及,而他的女儿穆婉然,却是处于风暴的中心。
她是大皇子妃,从今日开始,她就会成为有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欲将她除之而后快。
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之地,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
顷刻间,穆雷霆只觉得浑身发冷,几乎连站都站不住。
他的女儿,他的眼珠子啊!
穆雷霆双手抓着桌案的边沿,骨节渐渐泛出森冷的白。
故而,当穆婉然悄然而进,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