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诚忍不住勾唇。
满座,吉普启动。
挥手作别前,邢主任再提一遍约酒这事:“待我和李源沟通好时间就让小谢给你递话,可千万来。”
卫明诚含笑郑重道:“您放心,必到。”
一路雀跃笑说,其他人镇中心下车,卫明诚把谢茉送回家后,又去还车,披着一身细尘回到家,就见谢茉已搭建好“舞台”——饭桌被拾掇干净,上头铺垫着报纸。
“我再去找找块大小合适的布,不然报纸会滑动错位。”谢茉匆匆和卫明诚打过招呼,便一头扎进西间翻检杂物堆。
卫明诚换完衣服,洗干净手脸,再回屋,“舞台”已铺上蓝土布,谢茉赤脚站上头。
头顶的灯泡开着。
谢茉清透如水的眉眼沐浴在光里熠熠生辉。
“卫明诚同志,您的专属报幕演出即将开始,准备好了吗?”
卫明诚低笑一声,颔首。
谢茉说了声“开始”,面上的戏谑之色剎那间被她敛回眼瞳中。
煞有介事地以拳抵唇充当话筒,以经典的“光阴荏苒,岁月如歌”开头,谢茉复刻了一遍当时报幕的第一幕,词语略有出入,但大意不改,最主要的神态和语气几近一模一样。
一面儿说词,谢茉一面儿再一次遗憾手里没相机。
相机作为这年代的稀罕物件,一台五六百块,还要工业券和介绍信,钱和票倒可以攒攒,但新闻口或电影厂的介绍信不好弄,倒不是真弄不来,但太麻烦太打眼,而且交卷和后续的洗照片都挺费钱的。
算了。
谢茉专心投入到报幕工作中,接连又报了两条。
“……来自纺织厂的女同志们,要把最美的颂歌献给亲爱的祖国……”
“……风雨同舟……我们紧t紧团结在一起,踏过艰难险阻,攀登一座座高山……”
谢茉越说越觉得这场景和小时候扮家家似的,笑音渐渐淹没声线,她情不自禁笑出声,身形微微抖。
这会儿子仿佛找回了些童年的欢乐。
简单又纯粹。
“当心点。”卫明诚急垫两步近前,不放心叮嘱。
“他们都鼓掌欢呼,你反应太冷淡了。”谢茉止住笑,眼里清光濯濯,控诉卫明诚。“他们”,这俩在今天格外灵性的字,被她重音强调。
卫明诚失笑,仰着头看着她:“我心里一直在为你欢呼。”
忖了忖,他又说:“不管是舞台上的你,还是生活中的你。”
他声音听起来一样低沉,较之往常却无端端更醇和温柔,令这句话像一杯佳酿,透着股沉淀良久的回甘。
“哦——”春雨秋风融在谢茉发出的这个字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