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的郑向东,许千程并没反抗,任由他将自己一路推到厂房门外。
透过厂房玻璃,许千程眼睁睁地看着郑向东背靠着房门,慢慢地滑下去,蹲在门边,紧紧地靠着门。
这样的状态似曾相识,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也曾这样情绪失控过。
他知道,郑向东突然变成这样,一定跟厂房里那被拆成零件的机器有关。
“郑向东,把门打开!”
“郑向东……”
不管许千程如何叫,郑向东就像听不见他说话一样,自言自语地在那嘟囔着什么!
见状,许千程赶紧将耳朵紧紧贴在玻璃上,勉强才听到了几个词儿。
“白费了,努力了这么半天,终究是白费了!”
闻言,许千程朝赵强和罗小冉摆了摆手,让他们提前回了村委会。
现在这样的情况,人太多反而会让郑向东觉得难堪。
索性许千程也转过身,背靠着房门坐到地上。
“向东,虽然我不知道今天一天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失败不可怕,倘若就此一蹶不振下去才是真的没有希望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隔着几公分厚的门板背靠着背。
不说话,也没人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厂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喝点儿?”情绪稍微稳定的郑向东问道。
许千程点点头:“那就喝点儿呗!”
没有多余的废话,许千程推门走进了厂房。
“我有菜,酒也有。那咱们开喝吧!”许千程晃了晃手中的白酒瓶。
“喝这个吧!高度的,你能行吗?”郑向东从二楼拿出一对儿纸包纸裹的白酒。
许千程尴尬地笑了笑:“舍命陪君子!”
推杯换盏间,气氛也逐渐变的轻松起来。许千程也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话题。
“向东哥,楼下那堆零件是怎么回事?追债的人我是看着他们离开的,难道他们去而复返故意拆坏了机器?”
闻言,郑向东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僵硬起来。
轻轻地放下酒杯,目光瞟向那满地的零件。
“这么多年了,该结束了!”
“结束?那是什么意思?”
郑向东冷哼一声,端起桌上的酒杯,将整杯白酒一饮而尽。
“我接到老郑电话,让我回来帮他做机械厂。那时我知道机械厂的效益不好,但咱作为一个初生的牛犊根本没带怕的。一心想着自己的理念先进,一定能把这个幕沉西山的厂子挽救回来。期间多次尝试创新我也失败过。但我一再告诉自己,我能成功,我能成功!还记得上午那伙人吗?债是我欠的!我改革厂里欠的!我爸为了帮我还债,把家里的房子卖了!”
郑向东的脸上满是苦笑。
酒意上头的他,嘴里不停地念叨:“房都卖了!能卖的全卖了!”
许千程不懂商业经营,但他却懂得那种满腔热忱却接连受挫的无力感。
边说,郑向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