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寒的目光轻轻落在盈月脸上,钟知意也随之望去,那不施粉黛却洁净无瑕的面孔,在雨后的微光中泛着潮润的气息,一双凤眸更是含着雾霭似的氤氲朦胧。
本该悬在天幕间的一轮盈月,为她落在了水里,触手可及。
纵使铁石心肠的人,也要为之动容。
长寒再开口时,声音要比方才柔和许多:“是啊,她长进不少,也有自己的主见了,说起
来(),还有两个月就是她十七岁生辰……我想?()『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到时候能不能求主君让她出去历练几年,如此既能开阔眼界,也能练就一身本领,最重要的是,她总嫌教院枯燥,束缚太多,常与我抱怨。”
盈月眸光微动,难掩诧异,几乎脱口而出:“你真这样想?”
长寒反倒疑惑了:“怎么?”
盈月怔愣了片刻,忽然笑起来:“没怎么,我原以为你要一辈子把流云带在身边才肯安心呢。”说罢,她牵起长寒的手:“只是历练几年,主君没道理不答应,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不必费心了。”
“嗯。”
“你若有心事,一定要告诉我,我不想看你闷闷不乐的样子。”
长寒垂下眼,看着与盈月交握的手,轻声道:“我会的……”
两人说着话,渐行渐远了。钟知意看着她们十分般配的背影,又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陈家对长寒不仅有养育之恩,教导之恩,还有信任与偏爱,假以时日,盈月成为陈家的掌权人,长寒更能在此实现自己的抱负。
抛开感情不谈,长寒和盈月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至于这感情……钟知意想,人无完人,就像她永远算不清口袋里的银钱,或许长寒在七情六欲上亦是天生愚钝。
眼看着太阳落下又升起,升起又落下,正值深秋时节,不过朝夕之间,枯叶便铺了满地,厚重的仿佛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
钟知意望着那一抹染红了远山的余晖,心也随着残阳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第四日了。
灵山试炼为期三日,按说昨晚流云就该来寻回流云伞。钟知意知道,一定是出事了,可内心深处仍抱有一丝柳暗花明的幻想。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身后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意料之中的,取伞的人并非流云,而是长寒,她踩过满地枯叶,拾起自己四日前放在美人靠上的流云伞,低垂的眼眸透出一阵冷光。
钟知意能感觉到她将流云伞握得很紧,手也微微的颤抖。
这样的长寒和以往的长寒,简直是两个人……
该来的终究要来。钟知意回过神时,已经身在教院,只见长寒脚步一停,抬手推开了紧闭的房门,房内昏昏暗暗,有人低声啜泣。
长寒搁下伞,点了两盏烛灯,转身问那埋头啜泣的人:“还没醒吗?”
那人抬起头,脸颊红肿不堪,眼睛也肿的像桃子,几乎要面目全非,不过从衣着打扮还是能勉强辨认出姜妹的模样。
“没……”姜妹摇摇头,看向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流云,一瞬间泪如雨下:“都怪我……”
长寒:“到底怎么回事。”
姜妹忍着伤心,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试炼的最后一日,我与三公子同时盯上了一只葵鬼,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找准时机便出手将葵鬼封入囊中,因此得罪了三公子,挨了几耳光……”
那几耳光,与其说是泄愤,不如
()说是羞辱,当年风起便是不堪受辱而死,流云自然害怕姜妹重蹈覆辙,才会想要在试炼上赢过陈三公子,为姜妹出一口气。
只是没想到陈三公子如此不学无术,在无数法宝丹药加持之下才堪堪位列第三,试炼仅剩最后两个时辰,陈三公子自以为稳操胜券之际,却被流云轻而易举地挤出了前三甲。
堂堂主君之子,自幼得主君亲传,却在年轻一辈的弟子试炼中连前三甲都未能斩获,委实是将整个陈家的颜面尽数丢到了泔水里,说奇耻大辱也不为过。
于是试炼结束后,恼羞成怒的陈三公子便命家奴毁了流云的仙根。
看着一语不发的长寒,姜妹道:“眼下主君已知悉此事,杀了那奉命而行的家奴,也……重重惩处了三公子……方才,又派人来唤我过去。()”
长寒站在床边,缓缓俯下身,用指尖抵住流云的眉心,片刻后,她收回手,替流云掖了掖被子:“主君找你,无非是为此事善后,想让你对外宣称流云和陈玉山皆是在试炼中不慎遇险,以至于一个仙根被毁,一个受了重伤。⒛()『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话至此处,长寒余光扫向姜妹,淡淡道:“或许他还会将神门十三剑传授与你。”
姜妹一怔,豁然起身:“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会为了神门十三剑就颠倒黑白、助纣为虐!我告诉你!我即便是死,也要为流云讨回公道!”
“姜妹。”长寒唤住她,轻若无声:“你死一百回,也是妄死。”
姜妹攥紧手中的剑,过了许久,问道:“若我将这条命给你呢。”
“只要你肯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