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完这些就回了,今日事今日毕么。”都抄到一半了,肯定抄完再回家,沈知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那我犯的错可太大了,剩下的我来抄吧。”秦茂璃主动拿起笔,准备把剩下的几首诗抄完,她翻动封皮看一眼,“你喜欢这个?我爹书房还有不少呢。”
“这,不好吧?”沈知澜就像过年走亲戚,亲戚要塞红包的小孩,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实际上眼睛都快黏上去了。
“犹豫什么呀?你要是跟我爹说一声,他肯定也愿意给的,毕竟是他的得意门生么。”秦茂璃笑笑,“不过最近这本《箬竹集》,有些青黄不接啊。”
“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呢,”沈知澜松口气,“同窗们拿着到处传颂,呃,也不是说诗集完全没有可取之处,就是。。。。。”
“觉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秦茂璃接话,“你等着,我给你拿《箬竹集》第一集,你就知道什么叫齿颊留香了!”
她想一出是一出,放下毛笔窜出去,沈知澜习以为常继续抄写,还剩最后一首时,秦茂璃狗狗祟祟抱着几本册子回来,得意洋洋摆在桌上,“看吧!”
沈知澜看她这么得意,书册也很有些年头,也郑重擦手,这才小心翼翼翻来诗集,当下就被镇住了。
绝句,不世出的绝句!
少年时期的轻狂桀骜,青年时代的意气风发,中年时的稳如磐石,再到老年时期的豁达潇洒,
()此刻统统都浮在纸上,构成一幅幅完美的画面。。。。。。沈知澜翻开第一页,眼睛就被黏住了,根本脱不开。
秦茂璃得意一笑,她就知道!师公的诗集,拿出来可以征服所有人。
沈知澜粗看一遍,恋恋不舍把眼睛拔出来,“这诗集很贵重吧?”
他认出来纸张磨损痕迹,至少也有二三十年,但主人收藏的很珍惜,养护用心,还有除虫香料的味道。
“在市面上就很贵重,没多少人有,但是我爹那儿就有好几册,他买了很多重复的。”秦茂璃有种“自己欣赏的东西终于也被别人欣赏”,俗称安利成功的喜悦感,立刻热心道:“是不是跟现在的《箬竹集》完全不一样?”
有对比才有差距,沈知澜把诗集都看完,差不多悟了:“这些诗集应该有个创始人,他刊登自己的作品,也收录一些同时代的佳作,到后来,他参与的部分越来越少,更愿意引荐末学后进,给新人机会,对吧?”
秦茂璃比划一个大拇指。
这样才是德高望重,受人敬仰的前辈,自己成功后不忘提携后辈,也怪不得这本诗集名气如此之大,更多的还是积累效应。
沈知澜愈发爱不释手,望着诗集封面苍劲有力的题词,再逐一对比每一期的封面,突然悟了,“等等,这位先生,莫非就是竹筠斋主人?我师公?”他厚着脸皮自称徒孙,反正不管秦先生承不承认,他都要跟亲传弟子这个名号贴贴。
“聪明!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的?”秦茂璃惊讶。
沈知澜笑而不语,他当然知道,毕竟沈与钰的外祖父便是竹筠斋主人,还在闭关当宅男,稍一串联就明白了。
越是这样,对于手里诗册越发珍爱,秦茂璃见他这么喜爱,主动道,可以让他带回家去,慢慢誊抄。
被绝世诗篇冲晕的脑子终于回神,沈知澜拒绝了,“这可不行,我现在借阅已经不妥当,再拿回家岂不成不问自取了?至少也要经过先生同意。”
“我同意不就行了?”秦茂璃不解。
“完全不一样,先生的书是先生的,你的是你的,还是要先生亲自同意才行。”沈知澜恋恋不舍的把手收回来,这可是原则问题。
秦茂璃摇头,“我的就是我爹的,我爹的就是我的,这没什么区别啊?”
她受的就是父母在无私产的教育,同样会觉得父母的东西早晚是自己的。
沈知澜知道自己想法过于朝前,只能微微摇头,“傻姑娘,再长大些你就明白了。”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就算亲如父母兄弟,也要选择属于自己那条路的。
一瞬间,秦茂璃觉得面前人似乎很遥远很疏离,透出遗世独立的味道。
她摇摇头,又觉得刚才的好似幻觉,沈知澜一边坚决“不要不要”,一边眼睛盯着诗集不放,自个跟自个打的热闹。
“快拿走快拿走,再看我真要动心了。”最后还是原则占了上风,他把眼睛挪开,坚决不再看。
“好吧。”秦茂璃把诗集收好,准备放回去。
“也等不了几天,先生后天就在。”沈知澜安慰自己,“我可以先去买些洒金笺,专门给诗集准备上。”
“我的红梅笺也用完了,帮我带点。”
“没问题!”沈知澜比了个OK,立刻收拾东西准备趁着还早,去笔墨店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