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汝见一向踩着底线反复横跳却始终没有越线的弟弟被罚,悄悄靠近想打听点什么,却被杜珍娘厉声喝止,她一吐舌头,给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弟弟这回惹的事情大啦!娘竟然这么生气!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爹通风报信,让他来缓解家庭矛盾。
沈齐还没进家门口的巷子,就被女儿通知儿子正在面壁思过,让他赶紧去救场,沈齐抹了抹脸,实在想不出一向乖巧的孩子能犯什么错。
他跨进家门后,跟往常一样放下东西,故作惊讶说:“怎么了,孩子还没下学?今儿不是休息吗?”
杜珍娘白他,再装,再装!
她实在气不过,就把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沈齐听得眉头越皱越紧,勃然大怒说:“这混小子,把自个的性命当成什么了!就这么轻易糟践?娘生爹养,十年辛苦,要拿出去平白给不相关的人赔上?”
“给我找棍子,我今儿不打的他屁滚尿流,皮开肉绽不算完!”说着沈齐满屋子的找棍子,找到一根就掂量掂量,自言自语一句不够粗。
杜珍娘看着心惊肉跳的,忍不住辩解说:“他也是好心,这不是为了所有生病的人?只要这条路子可行,以后有很多人能得救,功德无量啊。”
沈齐爆了粗口:“我管那些人去死!就是死的到处都是,我也管不着,我只管我们一家子!别人要是得病死了那是他们的命数,关我孩子屁事!”
他说着从柴火堆里找到一根手臂粗的木棍,觉得足够粗了就拎着朝沈知澜走过去,沈知澜呆了一瞬,瞧见沈知澜借着遮挡朝他眨眼睛,撒腿就开跑,一边跑一边喊,爹我错了不敢啦!
沈齐提着棍子跟人满院子玩捉迷藏,追的气喘吁吁,一边喘粗气一边让混小子别跑,偶尔挥舞两棍子。
沈知澜窜的飞快,一边委屈兮兮说:“爹你不是教我要勇于承担责任吗?我就是在承担责任嘛!您就不能停下来让我说两句?”
“不能!看打!”沈齐抬手一扔棍,棍子擦着边落到沈知澜脚边,他嗷一声跳了起来。
“说话就说话,好好的动手干嘛!”杜珍娘看
不过眼,过来数落沈齐,然后又心疼沈知澜,“疼不疼啊!砸到哪儿了?”
沈知澜悄悄换了一个站姿,嘴上还说不疼不疼一点不疼,可明眼人都能瞧出肯定是砸伤哪儿了。
沈齐眨眼,哟,孩子演技不错,装的真真的,可把孩子娘心疼坏了。
沈知澜拦住娘的检查,看似在对爹解释,其实也是在对娘解释,“这事如果从头说起,跟我是有关系的,表姨已经迈出第一步,我怎么能够不接上第一步?”
他把他偶然提起挤奶人生痘,王凝香确定真有其事后走街串巷寻找牛痘,最后毅然拿自己种痘的全过程讲了,这才补充一句,“此法危险大降,跟生一场风寒差不多,现在就差一个“孩童病例”便能顺势铺开推广,我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
他不怕风险,更知道种牛痘的安全性提升。
“可是风寒严重了,也会死人的啊!”杜珍娘虽然还这么说,语气已经和缓不少。
“表姨也亲自试过了啊,况且她的医术,加上秦大夫的医术,难道还信不过么?”沈知澜放缓语气,“只要我平安无事,肯定就会有更多人敢来尝试,就能救到更多的孩子啊!”
“那么小的孩子,生了病也不会描述清楚,只会咿咿呀呀的哭,烧的浑身滚烫,扑哧带喘,好不容易痊愈了,还要留一身的麻点,多可怜呐!我就不同了,我聪明又勇敢,机智还健壮,这上天降下来的任务,舍我其谁呢?”
沈知澜声音慢慢放低,眼看杜珍娘就要点头,她猛然清醒,“不行就是不行,别想哄着我答应,所有人的性命都只有一次,
我儿的性命虽然不比旁人高贵,但也不比旁人低贱!总会有人去试的,你别出这个头好不好?”她哀求着。
沈知澜回以沉默。
杜珍娘猛然摇头,一声不吭跑到房间里关起房门,呜咽声传来,他推了推沈齐,“爹快去安慰娘,别让她觉得自己只有一个人。”
沈齐无奈摇头,“你啊你,属驴的,平时看着不声不响,定了主意后也是头倔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他哪边都劝不住,随便吧,爱咋咋!
见他们都走了,沈知澜这才转身回屋,室内无人他才好脱下鞋袜检查伤口,刚才那棍子可真的砸瓷实了,疼!脱下袜子一瞧,脚背青了老大一块,还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