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为之寂静。
那一颗娇小的头颅歪向一遍,软软垂落,她双瞳恐惧睁大。
死不瞑目。
李御仙:?!!!
他吓得一屁墩儿坐在床上,“死,死了?”
还是这具肉身死亡,返回神洲了?
李御仙奔到窗台,去观望墙脚下的幡旗,粉红丝线连成一片,将他的红藕殿结成一枚巨硕蝉蛹,没有一具生魂能逃出升天。他心情微妙复杂,极皇宫有一门归魂大法,需要承受百重炼狱,方能从鬼道降生。
他的兄长练原是万年难得一见的极皇魔种,又惨遭神女献祭,怨煞深厚浓郁,刚降世就凌驾于鬼道众域之上。
极皇宫欣喜无比。
但很快,这鬼婴就变得奄奄一息,它分明饥肠辘辘,却不肯进食,它的肚肠里只有惨痛猩红的回忆碎片。李御仙根据大魔祭祀的祷告,抱着兄长的血魂,跳进来这一场潮海,就是为了守株待兔。
他的嫂嫂显然对狩猎其他兄长更有兴趣,这些天都对他爱搭不理的,但李御仙知道,她最后也是要来找他的,除非她不想赢下这盘棋。
“……死了?元幼平……死了?”
那癫狂的魂魄忽然安静一瞬,似乎还有些茫然。
它伸出两指,挟住那逐渐变冷的下颌软肉,将她的脸拨向它。
是他的面孔。
艳丽废墟坍塌后,痕迹惨烈而惊惧。
那些记忆如黑潮般涌来,久违的疼痛又钉入它的魄心,它撕裂般凄厉叫喊,“元幼平,元幼平,不要,不要那样对我!”
“兄长——”
李御仙想过去安抚,又听见它天真笑了起来,仿佛在刻意模仿某些娇俏少女的腔调。
“嘻嘻。嘻嘻。嘻嘻。”
“元幼平,真好,真好,嘻嘻,你死了,同我一样了,我们去地狱生孩子好不好?我给你生。”
饶是李御仙出身魔宫,也不由得背脊冷上三分。
“嘻嘻。嘻嘻。嘻嘻。”
“小爹,真好,真好,嘻嘻,你又活了啊,同我一样了,我玩得你肠穿肚烂好不好?小贱人最好玩啦。”
重合的是一道更为娇软的女嗓。
李御仙猛地抬眼。
黄纸坟包已淹没了脖颈,只有几根掐颈的凄白手指外露出来,那张阴丽冰寒的面孔仍旧是歪斜
()的,而冷硬的瞳孔倏忽兴奋睁圆,流淌出荤浓的邪恶,“在你弟弟面前,把小爹你这一具鬼魄,玩得都是千疮百孔,好不好?嘻嘻。”
“……”
天地又是一阵诡异的静默。
刹那。
“哗啦!!!”
粉幡疯狂摇动,铃铛声不详又尖利。
阴萝身上的红沙坟包飞快消失,勒住她颈的鬼手也消退不见,阴萝早有所料,一手往后勾扯,抓住了那一头丝滑阴冷的黑发,手骨悍然暴起,硬是提着那一颗血泪斑斑的头颅,勾到她的鼻尖。
它猝不及防跟她见了面。
“小爹,人家好想你啊,自从你死了之后,我就寂寞得要死呢。”
她瞳眸燃着乌暗艳诡的焰花,幽荡荡开在无声地狱之上。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元幼平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