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里头是一件很衬胸型的背心,单手还抱着一头毛色漆黑滑亮的小牦牛。
她身量实在娇小玲珑,与那高大丰俊的黑马、结实健壮的小牦牛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引得人群小阵骚动,还拿出手机来拍摄。
对方浑然不觉,控着缰绳,抱着嗷嗷狂叫的癫狂小牛,飞快跃过险地。
也流畅跃过他的身边。
马蹄踏碎泥块,带来些许腥气。
“铛铛铛!”
是她那骏马鬃毛小辫子系的一颗铃铛在响。
“等……请等等!”
等她纵马经过,后知后觉,英夜弦蓦然惊醒,那涩痛的声带才发出了第一个懊悔挽留的音节。
“等等!——等等!!!”
他抬腿就追去,身后沉贺探出头,“——哥?!”
“她回来了!你们先走!别管我!!!”
那平常斯文得体的学长回头急吼,额头爆出几l根明显的青筋。
沉贺满脸震惊。
“她回来了?今夜还是亡妻回魂夜吗?!”
英夜弦朝着骏马的踪影拔腿狂跑。
刺鼻的硫磺味蛮荒又原始,极具冲击力,熏得他阵阵发昏。
他今日去的是神庙遗址,因为敬重神佛,穿得也颇为正式,系着一条酒红色厚呢围巾,烟灰色羊毛过膝大衣,内有西装,马甲,衬衣,衬衫夹,行走起来自然是绝佳仪态,绝佳观赏,等一身被疾风撞过,就成了厚重的拖累。
胸膛黏着滚烫热汗,浑身也如岩浆一样高烧不已。
男人呼吸粗重黏浊,边跑边解纽扣,他解开酒红色围巾后,又想要脱开大衣西装,可太急了,也太紧张了,手脚都在颤抖着,半天都没解开!
英夜弦暗骂一声草,也不解纽扣了,直接撕扯扣结,撑开双肩,将大衣西装啪啪一甩,利落丢在身后。
地狱魔鬼之门就在身后敞开,那炙热的血色喷泉被夜色笼罩得更显可怖,游客们纷乱跑动,各种逃生尖叫充斥于耳,手电也来回晃动刺着他的眼,这中途还有趁乱抢劫偷盗的,英夜弦跑过时,刺啦一声,那小刀就划伤了他的手臂,鲜血喷涌而出。
小偷跟失主都是一愣。
英夜弦根本没有犹豫,任由小臂淌血,穿过对峙的人群,又一次狂追上去。
“呼哧——呼哧——”
体能已达到上限,喉咙被风灌得嘶哑,可她离他越来越远,那铃铛声几l乎要销声匿迹。
“别走!别走!等等,等等我!——让开!让开!”
他被人群挤挤攘攘着,昂头嘶喊着,血腥味与汗味弥漫鼻尖。
再一次被挡住,英夜弦胸腔恨怒交加,抽出了那鸳鸯古刀。
“都让开!让我过去!!!”
他眼底猩红,疯狂啃噬着本就敏感尖锐的神经,竟像是从地狱里刚爬出来的。
人们陡然一震,让出一条道来。
可等英夜弦再扒开人群时,夜空
昏沉,群山莽莽,早就丢失了目标。
他又一次,被丢弃在这个世界里。
大喜大悲一场,英夜弦泻了力劲,失了所有的心性,他也不追了,跟着汹涌逃生的人群,浑浑噩噩地走着,跑着。身后的火光越来越盛,人们跑得也越来越急,混乱中,有热心人还试图拉他一把,被他冷漠回拒,还甩开了手臂。
那人险些跌倒,当即回骂,“草!我救你你还推我?你有病吧?!”
同伴反而是冷静,“快走!别理他!这人精神病吧?看着就是不想活的!”
他的确不是很想活,再次投生到一个新的陌生的世界,他的灵魂却仿佛割裂了般,不管他活得多如鱼得水,他始终站在那鱼缸之外,冷眼看着世界的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