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白等着听她又重复那句她要亲自确认他必死无疑、亲眼看到他死。
可黄清若这回说的是:“刚刚那种情况,我就算离开了这个墓室,到墓道上也不一定有现在安全。或许早就被早死。”
死相会比现在难看很多。现在慢慢地缺氧窒息而亡,至少保留毫发无损的全尸。
梁京白说:“我指,最开始,你可以跟着梁冕、三叔公一起走。”
黄清若问:“你确定梁冕和三叔公他们现在是安全的?”
梁京白说:“那个时候无法预料现在会遇到的事情,那个时候对于你而言是安全的。”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黄清若问。
梁京白反而沉默了。
他承认,他不敢说,否则他就不会通过问题探究。
她那么恨他,又怎么会自愿留下来陪他一起死。
黄清若则在他的沉默中讥诮:“都快死了,你能不能别再跟我假惺惺地虚伪了?刚刚好像要推我出去,现在又跟我追究我留下来这件事,搞得好像你希望我那个时候应该跟着梁冕他们离开,搞得好像你不希望我现在和你一起在这里等死。”
“实际上你哪里是这种良善的人?你明明很高兴我给你陪葬,你明明对现在的情况乐见其成,你明明巴不得我跟你死在一块,你明明是那种我就算刚刚跟着梁冕走了并且离开了古墓、安全了,你也已经安排好了杀手等在在外面干掉我强迫我给你当垫背的人。”
她接连不断密集的话结束之后,两人之间无形中陷入更深的安静之中。
梁京白的食指指节依旧抵着她的下唇。
他对她这番话的回应是,他的大拇指开始轻轻地摩挲她的唇瓣。
微微痒。
虽然黄清若看不见,但也知道他用的是他的左手。
他左手腕间沉香佛珠的气味,和掩盖在粉尘之中的他身上似有若无的焚香气息,从他的指头上顺着她的人中爬进她的鼻腔。
她感觉空气嗅起来少了一分难受。即便仍旧因为逐渐的低氧而头脑发胀,也的确好受了一点。
黄清若的眼眶难以抑制地泛酸发胀。
她不禁握住他的手腕。
如她所料地握在了他的佛珠上。
他们俩从进棺椁开始就一直是侧躺的,面对面侧躺着的,后背各自抵着那一侧的棺椁内壁。
被她握着的梁京白的手腕灼热。
他缓缓地、低沉地说:“对不起,我现在确实很高兴。”
黄清若的眼泪应声从眼眶里滑出来,喉咙也颤痛。
颤痛的原因一半是哽咽,一半是讲话的时候很多尘土吸了进去。
黄清若咳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