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上就走人和继续干活之间,经过慎重的考虑,她最终选择了后者。
她也只能选择后者……
既然她刚刚跟二叔公做出那样的承诺了,她如今的行为得符合她的承诺,即: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所以从公共厕所离开后,她就回去工作室了。
远远瞧见二叔公在工作室门口。
他眉间凝着一丝沉重和愁思,来回地踱步。
不知道的人必然得以为二叔公在思考文物相关的棘手难题。
她则猜测二叔公是在等她,等着看她的情况。
发现她折返的身影时,二叔公的踱步停止,望向她,似乎欲言又止。
她神情自若,走到他面前时,她如常地问候一句“老师”,说她现在好多了。
旋即她进入工作室里,继续之前没完成的活儿。
二叔公站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仍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非常艰难地将心思放到文物上。
须臾,她稳着喉咙,抬头,望向二叔公,依旧如常地向他请教修复方式。
二叔公因为她的问话愣了一下,之后晃回神,他很高兴地也进来工作室,一样如常地解答她的疑问。
煎熬地捱到傍晚,她得以离开文保所,回去梁家。
之前,她将二叔公的工作室当做她的一处避难所。暑假不上课的时间待在文保所,她可以避开和梁晋东的子女们的许多接触,图个清静。
却在这一天发生了改变。
梁家和文保所,都没了她的容身之地,偏偏都是她不能离开的地方。
那个暑假,在梁家要面对梁晋东的子女们,在文保所她要面对二叔公。
而新学年开学之后,即便学校里,同样有二叔公。
学校也是她不能离开的地方。
她以为这已经是她面临的最深的泥沼了。
现实向她证明,陷在泥沼里的人,只会越陷越深。
没有最深,只有更深。
——管乐对她的接近,起初她没有完全拒绝,其实也包含挣脱泥沼的小心思。
她无法确定,管乐能不能帮到她,便走一步瞧一步。
她不该抱希望,可那段时间她又确实无助地有了一丝妄想。
结果呢?结果管乐是为了梁京白才跟她交朋友……
甚至发展成她得当管乐和梁京白地下恋情的挡箭牌……
果不其然,她这种人,就不该产生有人能救她的妄想。
其实在暑假那件事发生之后一整年的一段时间里,她和二叔公相安无事。
真的就相互都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如从前那样保持正常的师徒关系。
故而她一度想过,二叔公估计也要脸面,年纪一大把了,在徒弟面前晚节不保,或许他比她更想当做无事发生。
她以为二叔公收起他的肮脏了。
现实再次扇了她一记耳光——
某一次,在二叔公的工作室里,她看到了杨振宁和翁帆的相关报道。
“没有心机而又体贴人意,勇敢好奇而又轻盈灵巧,生气勃勃而又可爱俏皮,是的,永远的青春。”
这首杨振宁曾经写来描述翁帆的小诗,被圈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