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白露的吉他还没教完,夏天想听上次的故事。福江飞有点怪,上次的题,这次他说来不及了。
许温然又只能和安静宁一起。
“医生怎么说啊?”安静宁问。一边问一边检查许温然上下,好像没摸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说是胃有问题。”许温然说。
“胃?”安静宁想了想,“胃在哪?”
“肚子上面。”
“哦。”
两个小孩在末伏炎热的秋千下聊着天,身上一不察觉就已经布满了汗。
许温然很讨厌出汗,一出汗他的刘海就会全部粘在一起,一甩头就会露出额头。
晚饭一过,许温然拿着衣服去澡堂。安静宁说他不想洗,其实是不想洗衣服,所以会隔久一点再洗澡。
“叔叔。”许温然在澡堂里看到了他。
男人朝着许温然招招手。
“你家里人帮你洗澡吗?”他问。
许温然摇了摇头,“都是我自己洗的。”
“那在福利院呢?”
“有时候安静宁会帮我洗,不过很多时候都是我自己洗。”
“那要叔叔帮你洗吗?”
许温然没说话,不过他嘿嘿笑了两声。
小孩和男人面对面坐着,男人给他洗头。
许温然一直垂着头,盯着男人大腿上。
“叔叔,这是什么?”许温然问。
他指着男人大腿根上,那里有一个黑色的图案,一朵玫瑰形状的,黑色的曲线勾勒着一种说不上的邪魅。
“画的画而已。”男人说。其实这是纹身,不过他不想带坏小孩。
“身上也可以画画吗?”许温然问。
“可以,只要洗掉就好了。”他说。
“那我也要画。”
小孩子对这一方面好像都很好奇。安静宁拿铅笔给自己画过手表,不过铅笔太淡了,蹭一蹭就没了。
“今天说好要陪你的。”他略表歉意,一边给许温然洗着头,一边按住他的额头。
两个人都没继续说话,潺潺的水声流经地面,进入地漏。
澡堂里那股蒸汽味一直在许温然鼻腔里打转,他躺在床上,心里想的是那个玫瑰的图形,尽管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花。
凭着记忆,许温然在纸张画了出来,有点不像。
安静宁凑到一边来摸着许温然的脑袋,洗完澡的头发柔软又顺滑。
晚上睡觉的时候安静宁问许温然,暑假结束自己就走了,他会不会想自己。
许温然回答会。
有多想?
很想很想。
许温然在六岁这年发现了一束光,在黑夜中显得如此明亮。
上午,许温然照例拿着他那块没吃完的馒头走到院门口,看着小狗摇着尾巴,小孩捂着自己肚子,想了想还是把馒头丢给了它。尽管,上次去医院后医生说自己要按时吃饭,但他还是觉得,小狗比自己更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