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枝看得乐不可支,哄着王新凤别生气,给她打下手做饭。
小小的灶房,第一次这么火热温馨。
午饭,榆枝也是第一次和大家一起,坐在灶房吃。
以前讨厌桑家人不愿意坐一起,也嫌弃灶房灰尘油烟重,脏。
复仇那些年,除了恨,就只有孤寂,午夜梦回时,无数次后悔当初没能珍惜有家人陪伴的日子。
回来后,自然要一一弥补。
桑大壮王新凤也很高兴,榆枝这几天的变化,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桑葚桑叶兄妹俩没什么感觉,他们打从心底不信榆枝。
吃过饭,榆枝就去休息了,她身体确实弱,上午挥了一顿扫帚,就跟犁了一天的田似得,浑身都疼。
桑大壮在榆枝睡着后,就冒着大雪出去了,不知道做什么。
桑葚桑叶兄妹俩还在上学,上午请假去接的榆枝,下午得回学校上课。
王新凤在屋子里缝缝补补,守着榆枝。
知青点,崔雪在冰冷的炕上悠悠转醒,已经下午三点多,又冷又饿,脸上还疼,鼻子里总是钻进令人作恶的屎臭味。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隔壁宿舍却传来说笑声,崔雪眸子沉了沉,满脸怒容。
贱人,全都是贱人,她都伤成这样了,没人带她去医院,没人帮忙烧炕,不但不帮忙,还走得远远的,让她自生自灭。
好得很,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些贱人全都付出代价。
尤其是榆枝,今天的仇不报,她就不姓崔。
拖着疼痛昏沉的脑袋起身,一步步挪出房门。
隔壁的人瞧见她,笑声戛然而止。
崔雪眸子阴了阴,一步步朝着灶房去。
打了盆水,端回房间,用肥皂一遍一遍的洗脸,肥皂刺激得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她也顾不上。
一想到扫帚上的屎,就忍不住连连干呕。
连忙跑到灶房又端了一盆水出来漱口。
一番折腾,浑身都湿透了,脑袋越发昏沉,脸上的伤更是红肿得吓人,整个人都肿变了形。
崔雪在心里又将榆枝狠狠的咒骂了一顿,换了身干爽的衣服,拿上钱票去公社卫生所。
她的脸不能毁。
等崔雪走远,知青宿舍里又热闹了起来。
“真不要脸,平时清高,看谁都不屑一顾,最后还不是和邓麻子那样的垃圾搅合到了一起。”
“还是个地地道道的白眼狼,把榆枝哄得团团转,一看榆枝要超过她了,就用下作卑鄙手段,心肠真歹毒。”
“什么叫要超过她了,她有什么能耐啊,长得一般,学习一般,笨手笨脚,还自命不凡,随便拉一个人出去都比她强,也就她自己没有自知之明,自以为高人一等,其实啥也不是。也就榆枝蠢,被这么个玩意牵着鼻子走。”
“要我说啊,榆枝命还是不错的,老桑家的人是不怎么样,但对她好啊,就凭她这些年的作为,换一个人家看看,指不定一天一顿打,多打两天就老实了,看她还能不能作起来。哪能如现在,养得白白嫩嫩的,跟城里小姐似得。”
谁说不是呢,虽然所有人都嫌弃,惋惜,甚至嘲讽榆枝嫁了个恶霸,但心底却又酸得不行,对榆枝羡慕嫉妒。
她们要是能嫁一个这么包容的她们的人,哪怕在外面名声坏些,她们都知足。
肯定不会像榆枝那样,眼睛被屎糊了,不识好歹。
崔雪走出知青大院,就朝着公社去,路上遇到三三两两的村民,总觉得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拧紧眉,扯了围巾将脸裹起来,走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