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钧习惯了直接喊谭肃的名字。
这次也不例外。
可话到嘴前,还是改口喊了爸。
简宁站在门内跟谭钧对视,数秒,唇角动了动,“什么时候的事?”
谭钧,“昨晚凌晨。”
说完,谭钧将简宁怔怔的看她,紧接着又说,“医生说,他知道自己挺不过去了,让主治医生别通知我跟你,说是怕影响我们俩休息。”
简宁,“……”
简宁在这段时间里,只去探望过谭肃三次。
每次两人都没什么交流,她偶尔给他剥个橘子或者削个苹果。
谭肃就一言不发的看她,试图把她的长相和一举一动刻在心里。
最后一次探望谭肃的时候,谭肃像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破天荒的跟简宁说了很多话。
谭肃说,每个男人都一样,都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女儿,他也不例外。
简宁没回应,谭肃扯动消瘦泛黄的脸笑,“我知道你是个心软的丫头,也知道你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接受我,没关系,我能在临死前知道你是我女儿,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那天简宁晚上离开医院前,谭肃第一次攥了攥她的手。
一只手攥着,另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拍她的手背,“宁宁,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别再想以前,过好往后的每一天。”
说完,谭肃用慈爱的眼神看她,“我很爱你,你妈也一样。”
简宁眼眶泛红,哽咽,一句话没说。
谭肃松开她的手,脸上掀起一抹苦笑,“如果我早知道你的存在,我就算拼了命也会把你妈和你从简胜身边夺回来,然后再把你哥也接回来,也省的他一直记恨我。”
简宁,“……”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如果,没有早知道。
谭肃的想法很美好,但现实却背道而驰。
谭肃对简宁的愧疚,不比对谭钧少。
那天他一直目送简宁离开,咳了大半晚的血。
简宁站在门内出神,谭钧担心她会承受不住,上前将人抱进怀里,“宁宁,没事,哥还在。”
简宁身子僵着,手垂在两侧无处安放,“哥,我,我脑子有点乱。”
谭钧手落在她后背轻拍,“我知道。”
谭肃的葬礼办的匆忙,从火葬到举办葬礼,只用了三天。
简宁和谭钧谁都没有跟简昊说谭肃的事。
没提上一辈的恩恩怨怨。
在简昊心里,简宁之所以难过,完全是因为谭肃是谭钧的亲生父亲。
举办葬礼那天,谭肃的遗照选用的事他二十刚出头的照片。
温润如玉,意气风发。
来参加葬礼的人不少,有一部分是谭肃商业场上的老友,剩下的就是一些有生意往来的。
在葬礼上,简宁依偎在傅瑾衍怀里眼底含泪,岑语一身黑色套装,忙碌着招呼来往的宾客。
唯有谭钧最为淡然,嘴里叼着一根烟,找了把椅子坐在一进门的角落位置。
有人上前跟他打招呼说节哀,他一脸放荡不羁的笑,“嗯,没事。”
对方被谭钧脸上的笑搞得有些尴尬,一想到父子俩的关系,心下了然,干笑两声说了几句客套话转身离开。
岑语在不远处见状,拧眉上前,“你明明心里难过,为什么非得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儿?”
谭钧抬眼看她,嘴角的烟说着说话上下打颤,“大概是因为……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