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遥没有派左右护法前去迎接。
就在正殿门口守着的左右护法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魔气靠近,立即绷紧了神经,想走进正殿里禀报,下一秒就看见了笑面魔君缓缓走来。
他们愣了一下,正殿的门口就在此时开启。
笑面魔君没有把眼神分给别的魔族,他只看着殿内,走进去也只看着苏遥,嗓音如春风般和煦:
“宿血兴许是冤枉我了,这两天日头毒,你挂在魔宫外的头颅也散发着很重的味道,怎么能说是我那边的血腥气恶心到了你呢?”
苏遥把话本子放到一边,面上的笑容淡淡:“你也不看看魔宫外有几只头颅,能比得上你那几万只魔加起来的血味道重吗?”
笑面魔君径自在殿里的檀木椅子上坐下,闻言点点头:“也是,这般想倒是我的错,幸好我带了歉礼来,否则下次可能不能再进你宫中了。”
说罢,一个精致古朴的锦盒缓缓落在她案桌上。
苏遥也不避讳,打开来看,笑着挑眉:“你真去把妖族的守门妖兽宰了,引战吗?还是想害亘巫?”
妖族要是想来魔族,最近的通道就是通往魔界的西边,那里是亘巫魔君的领地。
笑面魔君轻轻拢眉,仍旧是笑着的:“你可别这般和亘巫说,我从没这意思,你怎么想我的?”
苏遥眼眸含着一点笑意,对上他的眼睛。
他凝视着她,语气变得十分柔和:“杀了妖界的守门妖兽,只是为了它们的妖丹罢了,万年妖丹可是大补之物,对你多有脾益。”
虽然他们是魔,吃魔丹更有益处,但在魔族,万年魔丹难找,他于是跑去妖界找了两个万年妖丹,对魔族来说,吃了也是有好处的。
苏遥手指点了点锦盒,叹口气:“你这般,叫我怎么回礼?”
笑面魔君的眼神满是柔和:“本就是给你的歉礼,何须回礼?”
他们两个魔君说话时,容不得别人插嘴,藤衣在苏遥身侧后方一步距离,恭敬地守着,垂下的眼睑盖住了眼底深深的阴沉和血色。
他盖着眼底的猩红,压抑到几欲疯魔,末了,只得紧紧闭上眼。
他恨不得封住五感。
他每听见一句温柔的问话和温柔的回答,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恶魔。
恍然间,记忆仿佛回到很多年前。
他被师父师叔禁锢在原地。
笑面魔君抱起他的遥遥,向他们投来满是暴虐的一眼。
而她在他怀里不断地吐着血,眼泪也不停地滑落,手指紧紧揪着他衣领,脆弱而痛苦地哀求他:“走……笑面,带我走……”
她那样依赖笑面魔君,却用痛恨至极的目光看着被禁锢着不得动弹的他。
藤衣每每想起,嫉妒和疯狂以及无边的痛苦充斥整颗心脏,把自己毁得彻彻底底。
于他而言,他的人生一步错,步步错。
现如今,他也只能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熟稔的若无旁人的调侃。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青筋凸起。
下一刻,她柔软的手包住他的手。
他手指微蜷,忍不住反握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