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遥听得很认真,生怕自己错过哪一句话,马车停下时,苏遥由小秋扶着下车。
“小姐,我怎么听到有个女子在说话啊?”越走近,那女声就越大声,声音就是从苏遥所说的裴渊住所传出。
小秋惊疑不定,拦着苏遥,急忙道:“小姐,这声音好似那周家小姐的,那人凶悍得很,您莫要再前去了!”
苏遥敛着眉眼,神态怏怏,扯了扯嘴角,“没事,让我去看看吧。”
“小姐!”小秋拦她不得,连忙扶住她走。
苏遥越走越快,直至站到院子外边的墙角。
她才来,里面的战况临近结束,裴渊几乎是以一己之力,让局势往他那边倒。
“周小姐是忘了我是怎样一个人。”裴渊神情阴鸷,“我并非不敢杀你。”
周霓面色已有浓浓的惧意,就要哭出来,“你不是这样的人的,只是为了恐吓我让我离开而已,你原本绝对不可能是那样的疯子!”
“你何必这样对我,像你对苏遥那样对我不可以吗?那个病秧子都没多久时间可以活,说不定两年后就死了,她哪里值得你——”
“哐当——”
院子外头传来一声盒子坠地的声音,然后就是小秋的疾呼:“小姐!”
裴渊瞳孔骤然一缩,飞快冲出院子,背对门口守着门的护卫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掀开。
苏遥一路跑着,但她的身子哪里能支持她跑得多快,不一会儿就被裴渊拦住。
裴渊心慌得很,极力压制着自己急切的解释,让声音慢一点缓和一些,好让她好好听他讲:“遥遥,别胡思乱想,冷静下来,我……”
她的泪灼烫他心口,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小脸上,大滴大滴的泪珠无声滚落,眼眶通红,但那向来顾盼生辉的眼眸此刻毫无焦距,失了魂的精致木偶,没了灵气和生气。
裴渊顾不得别的,大掌捧住她脸颊,给她擦泪,让她直视他。
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刺进他心脏,发狠地绞着,让他窒息了也不肯放松力道。
他明明自己已经无法呼吸,还要用最温柔的嗓音低哄:“遥遥,别听她的话,我没有半分动摇……”
他要立刻对她表明心迹,她却无声地摇头,用力地拽下他的手,清澈的眸子没有哀伤,什么都没有,明明在看他,盈满泪的双眼里,水光已支离破碎,根本没有容下他。
“她说得对。”苏遥嗓音颤抖,又哑又低,“我是将死之人。”
“不是!”裴渊最听不得她自己说这种话,所有的克制烟消云散,急切地告诉她,“你不是,你会好,我能治好你——”
苏遥用力地咬着唇,唇色白得吓人,在她的力度下沁出血丝,她无声地落泪,眼中空茫无一物,由始至终一声哽咽都无。
“遥遥,别咬,别怕,听我说……”裴渊捧着她脸,试图让她松开牙关,她如他所愿,让他看见此刻满是鲜血的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