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侯府。
尚清清挺着个大肚子,坐在形容枯槁的翟少棠身边,听完吴氏身边嬷嬷传来的话,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尚姨娘,你这义妹真是有能力,放眼整个京城,那个孤女能不凭长辈就能受此封赏的?”
嬷嬷假意的恭维,瞧得却是尚清清呆滞模样。
余光扫过已然从一个翩翩君子被无名之物折磨到苍老了不知多少岁的翟少棠,嬷嬷在心中嗤笑一声,说道,“夫人也是没有远见,只觉琼嘉郡主是个孤女,便随意欺负人家,还亲去退了亲,也不知大郎君您可否后悔呢。”
翟少棠身上痛得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爬来爬去,慢悠悠啃噬着他的血肉与心脉,他瘦骨如柴的面部不自然的抽动,眼球转动,流露出的并非悔恨,反而是说不出的古怪。
他没有说话,尚清清却攥紧了双手,“不是说她是抄了沈婉如的方子?陛下怎么还会封她做郡主?”
话中是难掩的嫉妒。
“那自然是人家的本事。”嬷嬷哎了一声,说,“侯爷与姨娘已经商议好了,请琼嘉郡主前往罗尚书的府邸为罗尚书的老父亲治偏瘫,这于郡主来说,又是大功一件。”
“哎,这本该记在大郎君身上的,只可惜现在……”
嬷嬷耀武扬威完了,得意看了一眼翟少棠,喜滋滋又去往杨夫人的院子去,再向她说道一通,争取将人给气死才行。
虞昭被封郡主,不到两三日,收到的帖子就比去年多翻了好几倍。
虞昭将帖子都过了一遍,很快就找到了翟侯府吴氏送来的拜帖。
她扬了扬眉,想起了年前的筹划被陈州的瘟疫推迟了将近两个月。
她将吴氏的拜帖收了起来,点了点其他帖子说,“难道这几日我还得每天都会她们?”
虞信在一旁说,“既然昭姐儿已经被封郡主,府上也都修葺完毕,倒是可以开门请客庆祝一番。她们想看看你为何被封郡主,不如将这些人都请过来一起说,也免得每天来一人气你一次。”
虞昭觉得此话相当有道理,点头说,“那就开府办宴。”
虞宅第一次举办宴会,虞昭和虞信也是第一次,二人都有些抓瞎,不想失体面,虞昭就将鲁老太君和裴氏都请了过来,帮她参谋。
虞昭扶着鲁老太君的胳膊,说,“陛下封我,我本也是高兴的,不过回京后流言四传,皆是说我这郡主之位得的名不正言不顺,纷纷给我下帖想一探究竟。”
“我便想着在虞宅办宴,热热闹闹地办上一场,她们既不满我,让她们来就是。”
鲁老太君深深点头,她见识过虞昭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自家孙儿都是她给治好的,对虞昭的秉性自然信得过。
“那些个都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陛下向来圣明,明察秋毫,他都承认了你的功绩,你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必惧她们,若是想吵,那就吵起来就是。”
“我也是这个意思。”虞昭颔首,又有些为难地说,“只是我以前都住在肃州,从未学过那些举办宴会的东西,还得劳烦鲁老太君和裴姨帮帮我。”
鲁老太君与裴氏相视一眼,都露出和蔼笑容,“于你而言是难,与我们来说便如喝水吃饭那般简单,一会儿你将要宴请的名单都列好给我们,接下来的就由我们来操持就是。”
虞昭大喜,“多谢鲁老太君,多谢裴姨!”
裴姨拍拍她的脑袋,嗔怪道,“和你裴姨这么客气做什么?”
三人在虞宅转了一圈,过完年后虞宅经过一次大清理之后,虞信便一直在继续修葺整理房子,整个虞宅已经重新变换了样貌,花园里也种上了各色植物与春日里才会开的花儿。
“过几日梨花与樱花就开了,正好花园里也有这些树,这院子格局本就不错,正好分辟出两个空间,一面做女席一面做男席,你们才搬进来没多久,没有藏酒,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曲江宴与望春楼的酒都不错,可以多打些回来,女席这边弄不醉人的果酒最好。”
虞昭一一将鲁老太君的叮嘱记下,她心思微动,想起了自己那儿还有酿酒的方子,虽然现在用不上,以后也是能尝试一番的。
晌午忙完,虞昭又带着陈花棠去了京城的女学。
女学是皇后向皇帝提议的,她主张不论男女,皆应当识文断字,明事理懂道义,人若向学,不该以此人是女子就断了她的向学之心。
皇后又列举了一些开办女学的好处,皇帝听完,便用自己的私库开了女学,虽然女学只普及在关内道,但去读书的小娘子却不少。
毕竟在家请私塾与去女学读书的花费可是不一样的。
自家女儿能读书认字,那以后嫁人也比其他人有优势不是。
虞昭带陈花棠来的就是距离她的铺子不远的万年县女学。、
陈花棠已通读《千字文》《三字经》,如今已经在学论语,女学的先生考教一番后,便让她进了学。
虞昭帮她付了束脩,叮嘱她,“与同学交往要友善和气,可若有人欺负你,你也不必惧她们,只管告诉先生就是,若是你自己解决不了,就告诉我。”
陈花棠还在激动高兴中,听到师父的叮嘱,立刻哎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