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最后当然没有被抬过来,而是由大丫鬟青娥、素女扶过来的。
段老夫人见人来齐了,便润了润喉咙,开口道:“今日叫你们过来是为什么,想必大家心里都有数。”
说完,目光在卫国公夫妇面上扫了一下,卫国公并不觉得如何,陶氏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臊得难堪。
二夫人刘氏素来是不管事的,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坐着。
四太太赵氏则与韩氏交换了一个眼神。
段老夫人缓了缓,再次开口:“孟氏做出的事着实让我惊讶,不过她再出格,现在已经是国公府的媳妇,咱们韩家还做不出休妻这种把人赶尽杀绝的事来。再者说,她与止儿的婚事乃是御赐,想休妻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过以孟氏的品行,是不适合教养嫡子嫡女了。”
老太太说到这里,看了看陶氏,又看向赵氏:“我看这样吧,以后就把平儿的嫡次子过继给止儿,孩子小的时候,暂且养在我膝下。”
这话一出,赵氏满脸震惊,陶氏更是惊呼出声:“老夫人,这万万不可!”
“如何不可?”段老夫人眯起了眼。
陶氏脸色难看得厉害:“老夫人,孟氏犯的错却让止儿承担,这对他不公平啊!再者说,止儿早就有庶长子硕哥了,就算不让孟氏生育子女,也不必过继平儿的嫡次子……”
段老夫人面色一沉:“你是说,这偌大的国公府,满堂的嫡子嫡孙,将来让一个通房所出的庶子袭爵?”
陶氏被问得一滞。
段老夫人冷笑一声:“若是这样,我和老国公百年之后可没法向韩家列祖列宗交代!至于止儿,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是他该承担的责任与代价,你觉得怎么委屈了他?是当初没有给他精挑细选品貌俱佳的姑娘,还是强逼着他娶了孟氏?”
在陶氏心里,段老夫人一贯是随性的,对内宅这些事都不怎么理会,此刻老太太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抛出来,一脸不容置喙,把她逼得冷汗淋淋,不由看向卫国公。
段老夫人睇卫国公一眼,紧了紧手中拐杖:“老大,你怎么看?”
长子要是受不了陶氏两滴猫尿敢犯浑,她手中拐杖就绝不客气抡过去。
卫国公头皮一紧,忙道:“但凭母亲做主。”
陶氏身子一晃:“国公爷——”
卫国公扶住她,沉声道:“父亲母亲比咱们看得远,听他们的不会有错。”
大梁一些律法已经崩坏,不规矩的事情越来越多,放到前朝,本来就有家业传给过继来的侄子不传庶子的规矩,为的就是避免嫡子被小妾通房或者庶子暗害。
见长子还算清醒,段老夫人心里好受了些,看向韩四舅与赵氏:“你们夫妇怎么看?”
韩四舅与赵氏对视一眼,同声道:“自然是听父亲母亲的。”
他们儿子多,将来孙子会更多,无论从哪方面考虑,有个能继承爵位的孙子都是好事,自然没有什么可反对的。
“既然如此,平儿的婚事就尽快定下来吧,明日我就问问谢府的意思,最好出了正月就定好。”
两府早就有意撮合韩平与谢晓一对小儿女,只是想着两个孩子年纪不算大,就没怎么急。
赵氏听了大喜,忙道:“那就让老夫人费心了。”
谢家书香门第,家风清白,谢晓纯善开朗又不失规矩,赵氏对这桩亲事是极满意的。
陶氏冷眼旁观,心里大不是滋味,强撑着回了屋,就一头栽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