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骤亮。
一瞬间有几分刺眼,舒菀本能地抬起手挡在眼前。
等渐渐的适应了光线后,睁开眼睛时,竟看到周敛深和薛雅兰都站在面前。
薛雅兰此刻穿着一套质地柔软的睡衣,卸了妆,黑色的头发垂在肩膀,脸上的皱纹很浅,完全不像五十几岁的人,她的五官依稀还可以看到年轻时的美貌。
可他们母子之间,似乎没有太相像的地方,周敛深更多的还是像周世章。
薛雅兰投向他们的眼神颇为锐利,刚才也是她开的灯。
地面上一片狼藉,那只青釉花瓶已经碎了一个角,失去了它原本的光彩。
薛雅兰声音很冷,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舒菀张了张嘴,打算说明情况然后道歉,周敛深在这时忽然握住她的手,往前走了一步。
呈现出一种保护性的姿态,与薛雅兰面对着面。
他过分的平静,说:“是我不小心碰倒的。”
舒菀诧异的看他。
周敛深没有给她眼神,只是在暗中捏了捏她的手。
舒菀会意,只能咽下想说的话,老老实实的站在他身后,沉默不语。
本以为周敛深揽下这件事,薛雅兰的态度会柔和些,毕竟他们是母子。
可没想到,她情绪起伏更激动了几分:“你说的轻松,这是我在拍卖会上,花了一百七十万万拍下来的。刚摆上还没几天,你一回来就把它碰碎了。”
“是不是因为我白天说的话惹你不高兴了,所以故意的?”薛雅兰恶意揣测,言语讽刺。
舒菀闻言,当即拧紧了眉头。
再看周敛深,神情仍然平静如初,语气也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我没您想的那么幼稚。”
“这跟是否幼稚无关。”薛雅兰用拖鞋踢开一块青釉碎片,咄咄逼人,道:“我想说的是,你人前人后两幅面具,不觉得累么?”
“我是你妈妈,用不着在我面前这样伪装。其实,你白天不高兴,当着我的面儿把它摔了也没什么。”她语气里满是讥诮:“就是个小物件儿,要是能让你泄愤,我这一百七十万也算花的值得。”
这样的阴阳怪气,针锋相对。舒菀丝毫不觉得他们是母子。
她看着周敛深,他侧脸的轮廓分明有些紧绷,像在隐忍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顿时心疼无比,忍不住开口:“阿姨,这个花瓶是我……”
“闭嘴!”
未说完的话,被男人骤然打断。
周敛深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写满了警告。
舒菀被他这个眼神吓到了,想说的话就这样哽住。
她被迫沉默的那三五秒钟里,周敛深已沉声道:“一百七十万,明天我会转给您,您可以再拍一个。”
他不想再与薛雅兰争吵,说:“时间不早了,我们上楼睡觉了,您也早些休息。”
话落,周敛深牵着舒菀离开。
刚走出几步远,身后又响起她满含深意的一句话:“即使我再买十个新的花瓶,也不是这个了。你以为一百七十万就能弥补?”
他的脚步骤然一顿。
舒菀能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似乎紧了紧……
……
周敛深没回自己的房间,跟进了她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