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守跑的最快,他身材不胖,有些偏瘦,四十多岁,蓄着胡须,方脸,看着颇有些周正,即便他是城守,但也靠近不了云迟重重护卫的马车,眼见安十六其貌不扬地跟在车前,他气喘吁吁地拦住他说,“这位大人,请殿下下榻荜舍吧。”
安十六瞅了他一眼,没说话,对车里问,“殿下,下榻何处?”
云迟自然听到了车外的动静,低头问花颜,“下榻何处?”
花颜躺在云迟的怀里,从保住了孩子的欣喜中定下神来,才有了些别的琢磨心思,闻言对云迟说,“外面那人是当地城守吧,这位周大人据说算是个清廉的好官。荒原山一带贫寒,庆远城是个小城,自然也不富裕,但据说百姓们在他的治理下,都能吃饱穿暖,这很不容易,既然他开口了,就下榻他的城守府衙吧。”
云迟自然对这位周大人也有些许了解,点头,对外道,“就依周大人所说,本宫劳烦了。”
安十六闻言转头对周大人传达了云迟的意思。
周大人一下子都惊呆了,愣愣半晌没回过神来,又是惊喜又是不敢置信,没想到他只问了这么一句,太子殿下当真很给他面子,他一时喜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安十六见他呆呆愣愣,挑眉,“周大人还有何话要说?一并说了。”
周大人惊醒,连忙摇头,“没了,没了,下官这就命人去收拾。”说完,丢下了一众官员,撒丫子就往回跑,别看他一把年纪了,跑的还挺快,转眼就没了影。
安十六瞧的倒是一乐。
安十七也很可乐地说,“这庆远城守倒是有些意思。”话落,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说,“我记得,当年,少主说,荒原山庆远城的城守有一个小女儿,长的国色天香,不会是这位周大人家的吧?这位周大人,有多少年没调动了?”
安十六眨眨眼睛,显然,花颜着话他也记起了,看向马车内。
花颜寻常时候,很少夸人,得她一句夸的,大多都是脾性好长的美的美人。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在她眼里,似不怎么区分,只要是美人,她就觉得赏心悦目,见了难忘,性情若是极好的,就会让她在他们面前多念叨几回,多夸几回。
从小到大,安十六和安十七听过好几次,但最多的,便是岭南王府的云让,那时候,安十七听着她从岭南到临安念叨了一路,以及北地荒原山庆远城的红梅姑娘,恨不得做男子身,娶了人家。
提起花颜昔日的不着调,二人一时都没了话,想着若真是这周大人家的,这周大人长的虽然不差,年轻时想必也还看得过去,但也没那么好看吧。他的姑娘嘛,有多国色天香?
大约是听到了外面二人说话,花颜也想起来了,恍然,隔着车帘子笑着道,“你们不说,我还真给忘了,还真就是这周大人家的小姑娘,她不像这位周大人,很像周夫人,长的千娇百媚,很是可人。”
安十六和安十七对看一眼,没说话。
云迟听她这样一说,猛地想起了云让,忍不住吃味地说,“你莫不是认错了?人家本不是小姑娘,是个少年郎。”
花颜摇头,她还不知道当年云让的事儿被安十七将她给抖搂出去了,一本正经地说,“就是个小姑娘,不知道嫁人了没有,比我小一岁。”
云迟看着她,“你喜欢她?”
花颜眨眨眼睛,见云迟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她认真地瞅了两眼,“唔”了一声,“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当年,她得了一场病,卧床不起,周大人张榜寻医,可是大夫们谁也救不好,不知道他是得了什么病,我和夏缘给哥哥找药嘛,途径这里,听百姓们谈论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小姑娘,长的那么美,怕是救不好了云云,我好奇,便拉着夏缘揭了榜,去了城守府,果然是个小美人,堪比嫦娥赛过西施。”
云迟失笑,“说的未免有些夸张了。”话落,盯着花颜,“依我看,谁也不及你美。你自己不知自己美,偏偏见一个人觉得一个人好看。”
花颜听着这话不对味,瞧着他问,“我哪里见一个觉得一个好看了?”
云迟目光幽幽,语气也颇幽幽,“那岭南王府的云让呢?你当年没觉得他好看?”
花颜一噎,眼神挪开,飘啊飘的,有些心虚,半晌,小声说,“也、也还好了,云让的性情比他长的要好。”
云迟看着她不说话。
花颜咳嗽一声,捂住肚子,闭上眼睛开始嘟囔,“我好困啊,又饿又困。”
云迟虽然知道她开始耍赖,但还是有些紧张,抱着她的手紧了紧,温声说,“等下榻后,让你吃饱喝足,舒舒服服睡上一觉。乖,快到了,再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