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在抖。
徐矿坐在医院长长的走廊上,耳朵里全?是担架床飞速而过时滑轮的摩擦声,令人牙酸,淡淡的消毒水味儿弥漫开?,有护士出来找家?属,他抬头看了眼?,旋即又垂下目光。
郁书青的单子,是他签的名?。
包括郁书青,也是他拆开?扭曲变形的车门,从安全?气囊里拖出来的。
那混蛋懒得要命,都不肯搭把手。
像是睡着?了。
脸上没有擦伤,手脚也很舒展,看起来没有任何外伤的痕迹,但?他就是闭着?眼?,呼吸很轻,那么轻,像是风一吹就能飘走。
徐矿跪在地上,伸手摸他脖颈上的脉搏。
在跳。
又往上摸,摸到?了额头的血。
热的。
走廊上,徐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低头看自己手上的血渍,已经干了,分不清是郁书青的还是自己的,那会儿车门被撞到?变形,强行打开?的时候费了点功夫,也擦破了手背,上救护车的时候,徐矿婉拒了医务人员帮自己处理。
“你是他家?属吗?”
“嗯。”
“放心?,医院马上就到?了。”
徐矿笑笑,说了个谢谢。
为了争取时间,来的是一家?最近的公立三甲医院,设备和技术都是顶尖水准,徐矿借护士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自己姑姑那边交代了几句,姑姑说明白了,我现在就联系人。
姑姑又说,你也别慌,先看看初步的检查结果。
徐矿:“嗯。”
急促的脚步声远远传来,徐矿站起来,看到?了哭红眼?睛的郁雪玲。
郁锋和白可心?搀着?她,可老太太还是止不住地身子瘫软,差点坐在地上,被扶着?在长椅上坐下的时候,才重重地捶儿子的肩。
“我就说,我就说小咪有个坎儿!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听话!”
郁锋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劝,一直叹气。
老人家?哭起来的时候,不擦眼?泪,就是仰着?脸往天上看,似乎是在控诉上天不公:“上次就出过车祸,差点没过来……要是出什么事,我该怎么给他爸妈交代啊!”
徐矿在旁站着?:“小咪之前也出过车祸?”
白可心?的眼?睛也红红的:“嗯,差不多十年前了,很凶险。”
徐矿在郁雪玲面?前半跪下去?,伸手给她擦眼?泪:“奶奶,您先别哭,等会听医生那边怎么说,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
话没说完,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大夫从手术室出来:“病人家?属?”
郁锋连忙举手:“我……”
可是徐矿已经站到?他前面?了:“怎么样?”
“还好,头部受到?了撞击,身上也有些软组织挫伤,”医生神色轻松,“除此之外,没有发现别的问题。”
徐矿追问:“那头部的伤呢?”
“从片子上看,没有颅内出血的情况,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可以再观察一段时间,病人已经醒了,家?属可以进去?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