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兄友弟恭是真的,以后的兵戎相见也是真的。
分明都是真实的,却都像镜中水月。
圣上回了大帐,云华公主兴冲冲跟了进去。
李栾卸了身上护甲,把箭囊长弓都交给了侍卫,走到南妍面前,道:“我听黄纭说,你的马受惊了?”
南妍县主笑了,道:“把黄婕吓着了,亏得救得及时,才没有让她伤着。”
李栾颔首,叮嘱了南妍“当心些”之后,就被李恪叫走了。
南妍目送李栾走远,眼中柔情缱绻,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了目光。
“痴人。”杜云萝抿唇低笑。
南妍县主脸上红红的,睨了杜云萝两眼,道:“你还有底气说我呀?”
杜云萝眨了眨眼睛,她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了,她便转了话题:“采薇的事体你要自己处置?”
“下手的就是个宫女,牵扯上他做什么。”南妍县主嘀咕。
杜云萝点头。
女人家的事情,自有女人家处置的方式,让李栾介入南妍与宫女的纷争起,且不说这是杀鸡用了牛刀,更要紧的是,这无疑会刺激到云华公主,得不偿失。
云华公主陪着圣上用午膳。
南妍县主和杜云萝轻松许多,慢条斯理用完了午膳,便结伴去看黄婕。
黄婕斜斜歪在榻子上,眼泪早就擦干了,眼眶却还是红通通的。
她被她母亲常年拘在内院里,不许跟着姐姐们出去耍玩,没叫太阳狠晒过,因而皮肤很白,今日被吓坏了之后,整张脸廖白无血色,叫人看着有些忧心。
黄婕见她们来了,撑坐起来要行礼,叫南妍县主止住了,她垂着眼帘,道:“是我没用,骑术差也就罢了,偏偏还要逞强,倒是吓坏了采薇。幸好采薇无事,要不然,我真是过意不去。”
她都听说了,早上惊马的事儿多少人瞧着,她抱着采薇的脖子又叫又哭的,还有什么形象可言?
别人都笑话她没用,明明是黄将军的女儿,却连骑马都不会。
就算是躲在帐篷里,黄婕都能想象那些人的神态语气,定然是对她指指点点的,这几天,她可怎么挨过去呀。
南妍县主才是真的过意不去,黄婕是受了无妄之灾,问题出在采薇身上,可这些事体实在不是能够挂在嘴边说的,她只好安慰了黄婕一番。
黄婕是越想越难过,被南妍和杜云萝几句话说得鼻子发酸,泪水挂在眼角。
三人说了会子话,直到云华公主来寻人,这才散了。
云华公主陪圣上用了午膳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帐篷,她饮了些酒,脸上通红一片,指着青烟道:“赶紧去看看,马厩那儿还没寻出了说法来?”
青烟是穗雨受伤后才被到里头伺候的,根本不知道公主要讨什么说法,她不敢问公主,只好扭头去看绿淳。
绿淳愣怔,见青烟朝她一通挤眉弄眼,她一下子回过神来,手上一松,捧着的铜盆重重摔落在地上。
盆里的水温度正好,倒是不烫人,却溅开弄湿了公主的衣角。
云华公主大叫起来:“会不会做事!”
绿淳一个激灵,顾不上被砸痛了的脚和湿透了的鞋子,噗通一声跪下,磕头道:“请公主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