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砚知走到驴车旁,苏清黎抬手扶着他,温声提醒他。
同时也是提醒驴车上的人。
掀起车帘,程汝南挡住了整个车门。
确定来人是沈砚知,他才轻咳两声,挪开身体。
此时沈砚知才看见,昏暗的车厢内,他的父亲正睁着双眼看着自己!
他脸上的表情微变,心中激动,却生生忍了下来。
等苏清黎也上了驴车,过了小半会儿,程汝南才装作回避从驴车内走出来。
“父亲!”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低声呼唤。
“你身体如何?”
沈元令声音很虚弱,却强撑着身体,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多亏了清黎,儿子身体好多了!”
提及苏清黎,沈元令的视线越过儿子,看向他身后的女子。
这女子他没什么印象,但听方才那程兄弟解释,这是淮安侯的嫡长女,是太后赐婚给他儿子的世子妃。
“父亲,这是苏清黎,虽是太后赐婚,但这一路多亏了她的照顾,否则儿子和父亲说不定已经在流放路上暴毙了!”
沈砚知与他简单说明了这几日的事情,却是故意隐瞒了苏清黎知道他们书房被栽赃证据一事。
不是他想抢功劳,而是他担心父亲会多想。
他对苏清黎的感情有些复杂。
无疑她对沈家有天大的恩情,但她身上藏了许多秘密。
这事自己知道就好,他不希望沈家其他人对她的好有半质疑。
即便她身份奇怪,但她的好,值得沈家人的感恩。
“多谢你对沈家的付出,是沈家欠了你,欠了苏家……”
沈元令脾气直,在朝堂上时常与圆滑的苏斌有摩擦。
但他忠直不代表他蠢。
在牢房里的那段时间,他早已想明白。
太后心眼小,容不下任何一名身居高位的纯臣。
而沈家,首当其冲。
“是父亲的愚忠害了沈家。”
沈元令十三岁跟着父亲上战场,被利箭穿透胸膛时他都未曾哭过一声。
如今年过半百的人,却在儿子儿媳面前红了眼眶。
苏清黎想起前世她参加的第一场战役。
那是边境的一场小型战争,营长抱着年轻战士残缺的尸体,哭得不能自已。
他说因为自己对新兵不够严厉,因为自己对新兵的训练还不够多,才会导致他们的牺牲。
一米九的大高个儿,哭得跟小孩儿似的。
那是苏清黎第一次面对真正的战死沙场。
沈元令就像那名营长那般,不是因为痛而哭,而是后悔自己没有保护好沈家。
懊恼,悔恨……
“父亲,现在局面已经造成,我们要做的是如何改局!”
对比沈元令的激动,沈砚知反而表现出他平时不曾有的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