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呆呆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匕首,明白这是他们故意安排,就是为了让她亲身经历。
“其实你们没必要这么做,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将匕首塞回被子下,倒头躺下去想要当做毫不知情。
苏清黎在她床边缓缓坐下,声线轻柔,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
“三婶,三叔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她清晰地看见李氏的背影微微僵住,苏清黎以为李氏会说些什么,可她却再也没有动静。
于是,苏清黎在一旁继续自言自语。
“听说三叔和公爹很像,都是忠厚善良的人,也不知道夫君到底像谁,这油嘴滑舌的,没点正形。”
“从前我兄长总说我性子沉闷,日后要是找了个同样不说话的夫君,说不定一天都憋不出一句话,不好嫁出去,谁想到呢,太后硬要赐婚,我从前还会幻想婚后的日子,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三婶,你说是不是造化弄人?”
李氏沉默了许久,冷不丁地说道:“从前我也没想过会嫁给武将。”
“是嘛,挺好奇三婶和三叔怎么认识的,听说从前三婶和二婶是闺中密友,好神奇啊!”
苏清黎见她愿意开口,便主动提起她从前的生活。
李氏的思绪被她带回出嫁前。
“我爹和她爹是好友,自然从小就认识,她性子急,那年沈家胜仗归来,陛下亲迎,她拉着我去看她的未婚夫,那日元夕首次出征,他骑着马,迎着光走来。”
说到这里,李氏没有再继续,泪水从她眼角滑落。
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嘴巴笨得很,她母亲要给她择婿,他连句好话都不会说。
却连夜骑马出城,就为了给她找她最爱的兰花。
春猎他拔得头筹,陛下问他想要什么赏赐,他却说只想讨一道圣旨赐婚。
但不知道那位姑娘是否愿意,堂堂大夏最年轻的将军,却在圣驾面前为她卑微到尘埃里。
可她的少年却在新婚当日,被一道圣旨送到战场上,再回来,就连一副完整的尸骨都没回来。
她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她不仅仅怨沈家,她恨这世道不公。
旁人都有夫君相伴,都有孩儿绕膝。
偏偏只有她一人,她的少年连红盖头都没来得及掀开。
“三婶,你昨日听见女子的哭喊了吗?”
苏清黎突然开口将她的思绪打断。
没等她回答,苏清黎又道。
“南城百姓冤死在后山,他们被埋在化尸地,半年不到就只剩下一副骸骨,可南城的县令却与敌国勾结,让这南城不得安宁。”
“沈家百年来死守北疆,为的不是陛下,为的是天下的百姓,能让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李氏睁开双眸,仿佛看见那个笑得灿烂的少年,他骑在马背上,逆着光。
“阿琦,我希望有朝一日,大夏百姓都能过上安稳的日子,那时我便解甲归田,孩子们也长大了,我与你到郊外庄子上,养点小鸡小鸭,过平常百姓夫妻的生活,你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