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姚四柱说道:“娘,叫我再想想吧。”
这还有什么好想的?陶氏恨不能上去拍儿子两巴掌。
可是老四从小性子就拧,以前又出过那样的事,陶氏对这个儿子舍不得说一点重话。
陶氏跟大嫂走后,姚四柱便默默地干活不再吭声,麦穗劝了几句也不好多说,总得四弟自己想通了才行。
翌日一早,陶氏在何氏的陪伴下又到了老宅。
“娘,我不搬,白家若是愿意,这门亲事就结,若不愿,那就拉倒。”
还没等陶氏说话,姚四柱便说出他想了一夜的决定。
什么?陶氏、何氏还有麦穗都呆住了。
姚四柱说完,自顾打开鸭舍的栅栏,赶着鸭子从后门出去。
陶氏看着儿子的背影,差点哭出来,这个老四,怎么就这么拧呢?
白氏得了这个消息,硬着头皮又跑了她娘家一趟,这回陶氏吩咐两个儿媳妇提着礼物也跟去了。
结果等回来后,何氏一筹莫展交代道:那边态度坚决,姑娘嫁进来一定要住新宅,而且彩礼钱不得少于一百两!
陶氏一听顿时大怒,跳起脚嚷道:“一百两?她咋不去抢呢,真当咱家是大地主了,一百两就那么容易掏出来?休想!往回退一年,咱家连饭都吃不饱呢。”
如今的姚家不是拿不出一百两的彩礼钱,而是不愿接受白家狮子大开口的要求,陶氏前面三个儿媳的彩礼钱,哪个超过一两银子了?
这件事来来回回折腾了半个多月,白家那边甚至姚福田上门去说和都不成,双方谁也不肯退步。当然姚家这边主要是姚四柱自己说死不愿意从老宅搬出来,谁来劝也不行。
几番折腾下来,姚四柱的心已经彻底凉了。
那新宅院是果儿侄女带着家里盖起来的,这里面自然也有全家人一起劳动的成果,但是他始终觉得其中并不包括他,这些年就属他给家里添的麻烦最多,出的力最少。
如今他开始一心一意养鸭子,就是想凭自己的双手好好劳动,挣下一份家业,走出去不再被人指指点点。
白家非要在新宅里成婚,还要大笔的彩礼钱,到底是看上他这个人,还是图的他家的钱?
如果说人家一开始就不是因为他这个人,那这个婚,不结也罢。
心凉了,姚四柱干脆直接把话说死,这门亲事,算了。
陶氏难过地坐在镶着琉璃的新屋子里哭了好几场,哭她老四的命苦,更哭这不省心的东西咋就那么拧,住在老宅里能咋,老宅能住出个花儿来?
姚四柱的婚事果儿从头到尾未发一言,当然,也没人问过她意见。但是在她看来事情最后落到这个结局,其实双方都没什么错,只是生活观念不同罢了。
放在现代,人家姑娘家想要更好的生活条件,娘家人在婚前替女儿争取更大的利益有错吗?
而姚四柱,他不想依附家里,想要靠自己的劳动改变未来,更没有错。
可惜这种观念只适合现代人,而且姚四柱如今二十几岁的年龄了,在这个时代来说,称得上是老光棍儿,眼看着婚事又泡汤,最难受的当然是姚老爹跟陶氏。
姚四柱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自从亲事告吹,姚四柱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整天只知道埋头干活,精心伺候他的鸭子,等闲哪里也不去,更不愿跟人多说话。
麦穗有时做好三个人的饭,叫半天都把他叫不回来。
陶氏伤心难过了一阵,不得不打起精神,继续托媒人给儿子说媒。
当然也有因为这件事高兴的,村里好些个大娘大婶们得了这个消息,立马打了鸡血似的重新兴奋起来,排着队赶到姚家新宅去找陶氏或是何氏,开门见山推销她们七大姑八大姨家里未出嫁的女儿。就连十五岁的大林跟十三岁的皂儿,都有人在何氏面前给说起媒来。
可是长辈的婚事还没有解决,哪能轮到小辈?何氏很聪明地一一回绝。
端午降至,天有些小热了,十八里铺的集上已经开始有卖粽子和绿豆糕的商家,还有些手巧的农妇也支起一排小摊位,上面挂满了各种样式,里面包着香料、花草的香包出来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