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便是在寻找那个最好的机会。
这些消息藏在这几个月阿香传回来的密信之间,曹翡对照着字验逐一解密,写在纸上呈给姚照仪。
“依曹公看,阿香所言有几分可靠?”
“回女郎,甄卫二贼的关系的确扑朔迷离,有过深仇大恨也有过伉俪情深,如今究竟是什么状态,只有真正接近她们的人才能看清。既然女郎让阿香娘子涉险,再怀疑她所言是否可靠的话,只怕是自打耳光。老夫觉得阿香娘子分析得极有道理,也明白女郎落入过甄卫二人的陷阱,所有提防之心颇重。说到底,只有大风险才能有大收获,女郎,该行动时还是得用上全力。”
曹翡说得没错。
燕行已经错过一次机会,这次精心部署了这么久,绝不能再错过。
林沐和黄簿在步阶的辅佐下在前线大获全胜,生擒刘氏一千两百人和大量战马。林沐当机立断直追一百余里地,又将逃兵全部歼灭,夺下巨鹿边陲小镇番里。如今已有两千兵马入驻番里,黄簿镇守城内,只待主力前往。
甄文君听到胜利的消息时大喜,烹羊宰牛再备黄金百斤烈酒千坛送去番里,大大犒赏二人。林沐和黄簿接到奖赏后全都下放给了陪着他们出生入死的士兵们。士兵们只吃肉并未喝酒,他们都知道刘家随时都有可能打回来再将番里夺走,他们必须严阵以待绝不能有半分松懈。
甄文君对林沐黄簿以及这一支先行军非常满意。如今刚刚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正是乘胜追击之时。她打算联合卫家军以雷霆之势杀向巨鹿,以番里为根据地,打刘兴文一个措手不及。
甄文君和卫庭煦步阶等人一块儿商议攻打巨鹿的计划,辎重已行,主力大军定在五日后出发。
黄簿将刘家军的情况摸了底送回到甄文君手里,甄文君阅毕之后有信心一定能赢。
可就在出发前夕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彻底打乱了甄文君的步伐。
自上次因为阿岭私自进入帐篷,甄文君和卫庭煦二人对峙之后,二人便再也没见过面。
本来一个在城中温暖的院子里,一个在城外军营之中,除非是特意前往,否则根本见不到面。
阿香一直都惦记着此事,觉得是因为自己的过错才导致她们二人闹别扭,成天在甄文君面前以泪洗面说自己的不是:“是我太大意了,都怪我。如果在进帐篷之前向卫女郎说一句就好了。毕竟你们二人已经成亲了,将军凡事还是要以卫女郎为主才是……”
甄文君道:“我自有分寸,倒是你,本来腿都要好了,被卫庭煦那么一折腾又有恶化的趋势。来,给我看看。”
阿香抹着眼泪道:“我不碍事的,阿岭自小就是穷人家的孩子,也独自一人照顾重病的阿母,什么苦都吃过了,不在乎多这一次。只是暂时没办法去上山给将军打猎做野味了。将军不开心,阿岭的心里比腿上的伤要难受多了。”
甄文君看她发肿的腿心里不好受,一边揉一边凝视着她,温柔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阿岭,待拿下巨鹿之后,你便随我回怀扬吧。把你阿母也接过来,从此以后你都不必再漂泊不必再受苦,我来照顾你们母女。”
“真的吗?”
“大将军,一言九鼎。”
“可是,可是你已经有了卫女郎,我又如何……”
说到卫庭煦,甄文君脸庞上的温柔很快消失不见,变成了厌倦和失望:“就算结了还能合离。本来我和她就是逢场作戏,当初也是她骗了我。”
阿香似乎受到了惊讶,暗暗“啊”地叫了一声,用手指挡住甄文君的唇:“将军可不能说这种话。”她脸上飘过一抹红晕,“否则人家该说将军的闲话了。”
“什么闲话。”
“说,说将军有了新人就将旧人忘了。”
甄文君哈哈笑:“谁敢说这种话,我将他脑袋砍下来!”
“只怕是将军也管不到的人。”
“哦?你是说卫庭煦的人?”
“可不么,毕竟将军现在还在和她合作,不好闹得太僵啊。”
甄文君“哼”一声:“要不是因为还需要合作,想要将天子送回汝宁,剪除逆党,我早也不想再忍她了。你也都看到了此人有多蛮横不讲理!不讲理都还是其次,当初她为了给她大哥报仇,竟设局让我杀死自己的亲身父亲!”
阿香脸色变,沉下声音道:“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为了让我乖乖就范,甚至砍了我阿母三根手指。”
阿香是真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来之前就听说卫庭煦心狠手辣,没想到这女人比想象的还要可怕。甄文君有如今的威风的确是受了很多常人想象不到的苦。不过话说回来,甄文君会跟她说这些事,的确是不把她当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