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贵妃年过四十,撒娇卖痴却毫无违和,“那您说,知宁该许配给谁。”
听着他们随口闲聊,便要定下自己的终身大事,傅知宁默默攥紧了拳头,又一次生出浮萍般萧瑟之意。
赵益蹙起眉头,正认真思索时,百里溪突然开口:“圣上,言参法师今日说了,要您近来少做决断,顺其自然。”
“对,你不说朕差点忘了,顺其自然……”赵益敲着桌面,仔细回味几遍这句话,最后看向台下的小姑娘,笑了,“与其你们两个争辩,不如听听她的意见,傅知宁。”
“小女在。”傅知宁低声应答。
“你是怎么想的?”赵益问完,皇后和贵妃同时看了过去。
傅知宁默默跪下:“小女不敢欺瞒圣上,小女……只怕会辜负二位娘娘美意。”
百里溪垂着眼眸,静默如雕塑。
皇后脸上的笑意淡了一分,贵妃直接问:“这是何意?”
“小女曾在庙中遇匪,有一大侠舍身相救……”
百里溪眼眸微动。
“……小女虽不知他姓甚名谁,可当时许下诺言,只要他愿意,三年内上门提亲,小女愿以身相许,如今三年之期未完,救命之恩大于天,小女不敢提婚嫁之事。”傅知宁早在意识到逃避不能解决麻烦之后,便开始思考如何拒绝婚事,想了许久还是决定编个故事。
为了让故事像样,她特意掺了自己和那人的往事,比如第一次相遇是在庙中,她遇到贼匪,而他将她救下……半真半假,真真假假,也省得有漏dòng。只是在她原先的设想中,这个故事只需讲给皇后和贵妃听,眼下又多一个圣上,她压力实在很大。
傅知宁为他擦过头发,随即又看到他眉上的细雪,犹豫一下还是伸手过去。百里溪却以为已经结束,她伸手的瞬间直起身来,傅知宁反应慢了半拍,手指猝不及防按在了他的下唇,两人同时一怔。
指尖传来绵软的热意,傅知宁不敢细想,连忙收手后退一步:“小女失礼了。”
百里溪看她一眼,转身朝殿内走去。
傅知宁刻意忽略指尖还残留的温热湿润,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清风台内,炭火烧得极旺,大殿之内暖得发热,百里溪眉上那点细雪,没到进正厅就化了,只留下一点不明显的水痕。傅知宁懊恼不已,心想早知如此,她方才说什么也不提醒他。
可惜为时已晚,她不仅砸了掌印大人雪球,还戳了人家的嘴,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只怕她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
傅知宁心如死灰,以为自己这辈子不可能比现在更糟了,然而下一瞬迈进正殿,就看到正上方坐着圣上,左右两侧是皇后和贵妃。
方才百里溪来请时,她就预料到这二位也在了,因此没有太惊讶,一脸镇定地挨个见了礼,便规规矩矩站在殿内,等候主子们问话。
年逾七十的圣上两鬓花白,面上皱纹却是不多,看向她时扬起唇角:“早就听过你容貌倾城,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难怪皇后和贵妃念念不忘。”
没想到他连这件事都知道,皇后和贵妃同时一惊。皇后最先反应过来,微笑着解释:“圣上都说知宁是个有福气的了,臣妾自然心生好奇,便叫进宫来瞧一瞧,谁知一见如故,便喜欢了。”
“臣妾也是呢,这孩子能合圣上和姐姐的眼缘,自然也合臣妾的眼缘。”贵妃笑呵呵道。
赵益只是笑笑,并未责怪什么,毕竟这两人费尽心思,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讨他欢心。
既如此,就没什么可责怪的。
皇后和贵妃察言观色,这才松了口气。
“你如今年岁几何?”赵益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