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庭煦停下手中的动作,感慨道:“不愧是雄霸一方的甄将军,这脑子随便一转就日进斗金。”
“别提了,姚家吞了我两百多家冶铁坊和上千顷良田,这件事我还想着如何找他们算账呢!”
卫庭煦一边继续抹一边道:“当初姚唯病死时我还以为姚家的气数已尽,没想到他这一死姚霖当家,这姚霖没什么主意全都听那葛子鸿的,倒是凶残了几分。打起仗来肆无忌惮,并不把姚家军的人命当回事。”
闭着眼享受的甄文君冷笑一声:“继续这么下去姚霖就乖乖等着反噬吧,一旦军中哗变,我们便趁机拿下南崖。”
“除此之外,我还为姚家准备好了一把匕首。”
甄文君睁开眼。
“姚照仪还有个妹妹,今年秘密来汝宁打算参加秋季铨选,此事你可知道?”
甄文君摇摇头:“她竟还有妹妹?”
“对,当年那个阿香只是庶出,这回来汝宁的叫姚懋临,乃是她嫡出的亲妹妹。”
“姚家居然让嫡女来汝宁参加铨选,怎么想的,是嫌自家女儿活着碍眼?”
“说了这小娘子是秘密来的,独自一人乔装出行,千里迢迢从南崖到汝宁,还伪造了户籍符牌掩人耳目,想必没告诉家人,是她自个儿的主意。”
“但铨选之时便会露马脚,假的户籍符牌一查便知。”
卫庭煦一指抬着甄文君的下巴,将她的脖子也一块儿糊上:“只要一路平安,参加铨选时露出姚家嫡女的身份或许有助于她能被选上——姚懋临大概是这么想的。”
“……真是个傻孩子。”
“中枢之内也不是完全没有姚家的势力,姚懋临的想法也不算完全没有道理。就算姚家在中枢的势力帮不上忙,这不还有咱们吗。”
卫庭煦的意思甄文君明白,只要姚懋临进入中枢,将她拿捏在手中以控制姚家,甚至将姚家连根拔除都不过是握紧五指的小事。姚懋临太蠢,想要入朝为官帮助姚家,实则是将姚家的脑袋放到了闸刀之下。
这么好的机会,卫庭煦自然不会放过。既然她来了,就算姚家人没能让她顺利通过铨选,卫司徒也会将此事办成。
二人聊了许多关于姚家和万向之路的事,以及中枢格局刘绍和天子现在的关系。帮甄文君摘下已经发硬的灰泥之时,提及刘绍私自派了刺客想要将甄文君拦在汝宁之外,却被甄文君提前洞察绕行躲避,连人都没见到的糗事。
“现在的天子已经不是刚从燕行出来的小毛孩儿了。”卫庭煦将灰泥全部抹了个干净,“潜滋暗长间已不满足于尺寸之柄,他想要的是我的权,我的命。”
“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甄文君亲身经历过李举和李延意,明白所有帝王都有着相似的心境,一旦得到一部分,便想要更多,“你应该早就想到了应对之法。”
卫庭煦在米浆中将手洗净:“我让阿燎去宿渡将你阿母接回汝宁。”
提到阿母,甄文君一下子坐起来:“你要用我阿母来牵制李封?”
“如今这天底下能让李封乖乖听话的也只有你阿母。更何况现在冲晋已经被彻底消灭,汝宁比任何边塞都要安全,你也不必再南征北伐,将阿母接到身边伺候,不是一件好事吗?”
甄文君缓缓地点点头:“也罢,我便南行一趟亲自去接她。正好去怀扬看看,若是能将万向之路的事解决了最好。你在中枢我在怀扬,里应外合。”
卫庭煦双臂撑在她的身子两侧,柔弱无骨般挨在她身上:“刚回来就要走,不怕走到半路太想我?”
甄文君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甄文君答不上来的模样卫庭煦便满足了,挤到她怀中安安稳稳地躺下。
“当然会很想,不过将所有的事处理好,才能真正保护好你。”甄文君指尖卷着她的长发,“我在北疆好几次陷入苦战时都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卫庭煦仰起头,相交的四目之内盛满了情动之意,正要闭眼深吻,余光中多了一个事物,让卫庭煦心下一惊,立即坐了起来。
“狗?”卫庭煦整个后背都麻了,声音也提高了九分,“怎么会有狗!”
那短腿狗吐着舌头友好地上前,想要舔卫庭煦的手,卫庭煦立即缩回,惊恐难平。
甄文君迅速起身将狗抱到卫庭煦看不到的地方,再回来时见她惨白的脸色略有缓解,解释道:“它叫阿璧,是我在北疆收养的猎犬,机灵的很,帮我打回来很多猎物。大概是看不到我便出来找我了。你别怕,我明日就将它送到别处。”
“阿璧?”卫庭煦气极反笑,“灵璧知道你瞎给狗起她的名字,不知会不会托梦来痛骂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