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都觉得晏婉厉害极了,缠着她要学。趁仆人下去换茶水的空档,晏婉状作随意地问:“爸爸会打屁股吗?”
曹文清拿着银元翻来翻去地研究,“爸爸可忙了,都没工夫管我们,他不打我们。”
“那你要是调皮捣蛋了,妈妈打不打?”
“妈妈最好了,才不会打我们,顶多就是罚不吃饭。”
“那外公呢,外公是不是很严厉?”
曹文举摇摇头,“外公病了,躺在床上不能动。”
不是被他父亲打的,那会是谁呢?“那,家里最厉害的是谁呀?”
“舅舅最厉害,妈妈说舅舅总打胜仗。”
“那舅舅调皮捣蛋,就没人敢打他吧?”
曹文清插过来小声说:“不对,外婆最厉害。我跟你说,要是不听话,外婆会打的。外婆打舅舅。”
晏婉心头一动,“真的吗?可外婆为什么要打舅舅呢?”
曹文清摇摇头,“我不知道。前阵子妈妈晚上出去半夜才回来,回来就哭,我没睡着听见了,妈妈说舅舅又挨打了。”
晏婉心头钝痛,竟然是他母亲打的?为了跑走的女儿去殴打自己的儿子?
曹文清实在想不出来,那钱是怎么变没的,又是怎么变出来的。于是对晏婉道:“姐姐,你总问舅舅的事情,是不是想给他做老婆?”
晏婉腾地红了脸,小孩子真是的,口无遮拦。“别瞎说,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但孩子认定了的事很难改变,文清转了转眼珠子,“姐姐,你教教我吧,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舅舅的秘密。”
“那你先告诉我,我再教你。”
曹文清想了想,正要开口,曹文举拉住他摇摇头,“哥,不要乱说。”
可曹文清太想学会变魔术了,还是决定出卖舅舅。他趴在晏婉耳朵边,小声说:“我告诉你,你不能告诉别人,舅舅每回过生日都挨打……”
晏婉讶异地瞪大眼睛,每次生日都挨打?那……
“你舅舅的生日是哪一天?”
“腊月初六。”
腊月初六,竟然和她是同一天生日!
所以是在生日那天被母亲责罚?可即便不是亲生的,也不至于要虐待孩子啊。晏婉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像有无数的虫蚁爬到了心上,一口一口在撕咬,密密匝匝的隐隐的痛。她忽然很想抱抱他。
可为什么呢?她还想再问,忽然听见有人在敞开的门上敲了敲。晏婉回头,见是章拯。
“晏老师是要回晋州女中吧?正好我们师座也要回了,派我来问一问,不知道晏老师介不介意一同回去?”
晏婉自然是不介意的。她穿了衣服,同两个小孩子道别,答应下回来教他们变魔术。心头好像被什么压住了,沉甸甸的,有点喘不过气。
晏婉跟着章拯到了顾钦的车前,章拯替她打开副驾的车门,“晏老师请。”
晏婉有些意外,微微歪头,果然见顾钦坐在驾驶位上。“怎么,顾长官亲自开车吗?”
“嗯,试试新买的车,正好有事想问问晏老师。”
晏婉点点头,上了车。
顾钦亲自开车,章拯他们在后面那辆车上,不远不近地跟着。是有什么话必须要两个人的时候才能说吗?
晏婉忽然有点懊恼,今天应该穿漂亮些出来。她从家跑出来的时候还是夏天,冬天本来很有几套漂亮的冬装,可惜都没带出来。这件大衣还是肖碧君穿不下的旧衣服送给她的,她找裁缝稍稍改了一下,才变得没那么土气。倒不是不好看,只是不够美啊。
她心里乱乱的,忽然听见顾钦问:“脚好了吗?”